九叔公與豫子揚一干老人站在小樓外,細聲商量著是要施展輕功飛上樓,還是拾階而上比較保險?
「用走的好了,大夫說我必須多活動活動筋骨,有益健康。」嬸娘道。
「得了,我看是你武藝荒廢,功力大不如前,飛不動了吧?」豫子錫促狹道。
「你敢嘲笑我?活得不耐煩了你。」嬸娘提起裙襬大步一跨衝了上來,豫子錫嚇得閃入大門,不料和甫走到門檻邊的豫顥天撞個正著。
「你總算出來了。」嬸娘忘了要找豫子錫算帳,先急著抓住豫顥天問:「怎麼樣?你沒打算把盼盼趕出去吧?」
豫顥天微愕地瞟向眾人。「你們巴巴的趕來就是要我把她趕走?」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們是……」豫子揚自認囗拙,忙推了下五叔。「你比較會說話,你來跟他說。」
「我?我一向剛毅木訥,你又不是不曉得。」
「到底什麼事?」
「小事一樁。」大妗最受不了一個大男人吞吞吐吐沒擔當的孬樣。「我們想知道,你打算怎麼處置盼盼?」
「她私自離開紫宸堡,又不肯交代所為何事,當然不能輕饒。」看他臉上狂風暴雨雷電交加,就知道盼盼惹得他有多生氣。
「聽小江兒說,盼盼也只不過是到廟裡燒香而已,這有什麼過錯呢?」
「就是嘛,說不定她是在屋子裡待得悶了,出去透透氣,犯不著發這麼大火。」豫子錫道。「盼盼又不是小孩子,出去玩玩回來就好了,以前你還不是一天到晚在外頭撒野、捅樓子,我們也沒說你一句。我看盼盼這孩子挺好的。」
「就是嘛,至少比你乖多了。」
這群食古不化的老人,今兒是不是吃錯藥了?
「當初是誰極力反對盼盼住進紫宸堡的?怎麼她做錯了事,你們也不問原委,就一個勁的幫她說情,難道她給了你們什麼好處?」豫顥天本已是十分惱火,這會兒更讓他們搞得心情大壞。
「嘿,別亂冤枉老人行不行?我們之所以幫她求情是擔心你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怕又要熬六年。這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敢說她不是個好女孩?」豫子錫說得理直氣壯,好像他真的從沒得過盼盼的「好處」。
豫顥天語塞了。盼盼好不好,他當然最清楚不過,但這些長老們的改變也未免太快了點。從盼盼住進來以後,他們三天兩頭就假借各種理由,在紫宸堡賴著不走 ,白吃白喝還白聽曲,現在連他的私人感情都管上了。
「她的事我會慎重考慮,你們可以先回去了。」
「抱歉,我們已打算在紫宸堡住下了.直到你找個妻子幫咱們豫家生出一男半女為止。」九叔公一族之尊,下達最後通牒。
「好啊,我舉雙手贊成。」二伯母可樂了。「老伴,你現在馬上通知城裡所有的媒婆,咱們來個公開招親。」
「何必公開招什麼親?朱妍不就是現成的最佳人選?」大伯母和大妗感情一向好,她是最希望豫顥天能親上加親的人。
「慢著。」豫顥天給逼急了,強擠出的笑靨,一下變得陰陰慘慘。「我已經有了盼盼。」
「橫豎你又不娶她,她又老愛惹你生氣,乾脆把她攆出去,咱們再替你找一個名媛淑女,或直接把朱妍娶進門如何?」嬸娘自認這招激將法,當可收到意料中的效果。
豫顥天卻突然態度一轉,道:「也好,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很正常的,一切就有勞諸位叔叔伯伯費心了。」袍袖輕輝,走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嬸娘有些兒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意思很簡單,他不吃你這套。」
※ ※ ※
仲夏的晚風掠過林梢,穿過庭園,側然能夠分辨是從湖面來的,有星子殞落、魚兒翻騰的氣息。
盼盼窩在被子裡,睡得很不安穩,她一向習慣朝陽陪著入夢,子夜星辰是她的提神丸,而脹痛的臉頰更令她承受不住,每每於寤寢中疼得醒過來。
半睡半醒之間,感覺紅瘀的臉傳來一陣溫熱,非常暢快舒服,好像有人在幫她洗臉,極其輕柔,如同細緻地呵護著初生的嬰兒。
淺淺的鼻息由上而下,拂向她舒展的面容,接著是潤澤的唇……有人在吻她!
盼盼花容失色地驚醒,但叫不出聲,因她的囗含在另一個人的口裡,舌與舌糾葛得難分難捨。
他又來騷擾她了,在他痛責她之後。盼盼下意識地撫向臉頰,怎麼不腫也不痛?莫非只是一場夢境。
伸手摸摸看他的臉,好癢,她的臉也好癢,這虯結的髭鬚不是他卻又是誰?
「原諒我。」他悄聲低迴。
盼盼堅毅地搖搖頭。「我很記恨,心眼又小,這筆帳我會一輩子記得。」
豫顥天有半刻的失神。「也罷,這樣你也將會一輩子記得我。」他滑下她的身,勾起手臂,將她擁進懷裡。
「聽小江兒說,這是你第一次動手打女人?」
「是的。」
「為何特別優待我?」因為她賤?盼盼的心口緊緊地揪動了下。
豫顥天故意轉移話題。「告訴我,你到保俶塔寺做什麼?或去見什麼人?」
盼盼以沉默作答,他兩人之間已沒什麼可說的。她是有重重的心事,想找個人傾訴,但那個人不會是他。白天在保俶塔寺和亞倩她們商議逃離杭州時,她尚有一點點自己也說不上來的不捨,但現在她是鐵了心非走不可。
豫顥天企圖用濃情打消她的恨意,他的吻不再像過往那般強橫的掠奪,取而代之的是綢繆依依,直吻進她的心靈深處,蠶食鯨吞她全部的靈魂,一步一步癱瘓她的知覺。
老天,不要!他憑什麼在做錯了事情之後,輕易的要求被原諒?她不要原諒他,永遠都不!
循序漸進地,他的唇沿著頸項、酥胸、來到平滑小腹……埋入她的兩股間…呵!盼盼方寸一陣痙攣,忍不住低呼出聲。
他是她的魔障,更是她的情關。這不是愛情,盼盼警告自己,這只是他另一種形式的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