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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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頁

 

  「大男人的,這麼怕吃苦,丟不丟人啊!」她笑斥,見他連昏睡中都抗拒,一股近似憐惜的柔軟情緒揪住胸房。

  不一會兒,熱度漸退,他開始冒汗。

  她到浴室擰了熱毛巾替他擦拭汗水,以免二度受寒,沿著額頭、臉龐、頸子,順手挑開幾顆衣扣,擦拭間不經意瞥見胸前一道細白的痕跡。

  她不自覺伸手輕觸。看起來像是刀傷,疤痕已經有些淺淡,但卻極細長,由胸口直延伸到腰際,可以想像當時會有多痛……他怎麼會受那樣的傷?

  「嗯……」他低低呻吟,推開她的手,像在抗拒什麼,表情好痛苦。「走……開……」

  「梁問忻?」她擔憂地輕喚,嘗試地輕碰他臉頰,沒料到竟換來他強烈的掙扎。她嚇到了,本能地抓緊他,怕他誤傷自己。

  「別……碰我……走開……」他淺促喘息,如困獸般絕望,深蹙的眉心彷彿承載著難以忍受的屈辱,反胃地嘔吐起來。

  關梓容手忙腳亂,來不及應變,剛剛強灌進去的藥,全數孝敬回她身上。

  也不曉得他昏睡多久了,空空的胃除了胃酸根本什麼都吐不出來,但他還是不斷地乾嘔,自虐似的像要連五臟六腑都吐出來,怎麼也止不住那股揮之不去的噁心感。

  關梓容簡直被他嚇壞了,緊抱著他,任他在她身上乾嘔,輕輕拍撫他的背。「梁問忻,你不要這樣……」再吐下去,怕他連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有這麼難以忍受嗎?了不起她連他一根手指都不碰就是了嘛,拜託別這樣好不好?

  不知道是她的安撫起了作用,還是他真的太累了,不一會兒又沉沉睡去。

  將他安頓好,她才進浴室換下髒衣服,又洗了一次澡。

  洗完澡出來,發現他體溫又開始升高,只好再灌一次退燒藥。

  一個晚上,就在發燒、退燒之間反覆折騰中過去……

  *** *** ***

  她快累趴了!

  病人不是沒見過,像他這麼難搞的病人,倒還是頭一遭。

  天剛亮時,她終於體力不支,趴在桌上睡著了。

  清晨陽光從窗口射入,床上沉睡的人本能地伸手去擋,即將回籠的意識隱約記得他明明拉上了所有的窗簾……

  微瞇起眼,瞳孔在微光中逐漸適應亮度,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旁邊熟睡的身影,她眼下有淡淡的暗影,臉蛋掩不住倦累。

  幾道模糊的畫面閃過腦海,依稀記得纏繞在夢魘中難以脫身時,那輕柔溫暖的嗓音,以及她的緊密擁抱、包容與撫慰……

  思及此,他垂眸,凝視她沉睡的臉容。

  小丫頭必然是出自於家教極為良好的家庭,有禮貌、好脾氣、談吐得宜,絕不說粗話,連作息都正常得不像現下E世代的死小孩,簡直可以領乖寶寶模範獎。

  他曾經研究過,發現她真的只要超過十一點還沒上床就寢,眼睛就會泛血絲,超過十二點,眼睛開始撐不開,迷人的雙眼皮開始變三眼皮、多眼皮……他惡質地故意不讓她睡,抓著她東聊西扯,然後在時針邁入一字頭大關時,她開始胡言亂語、不知所云,這時就算問她:「賣了你好不好?」她都會點頭說好。

  能撐一晚不睡來照顧他,實在不能說不意外。

  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前,他已伸出手,指腹輕觸她柔嫩的臉頰。沒想到睡眠不足時七級地震都震不醒的關梓容微微一震,立刻醒過來,可見她極度掛心,睡都睡不沈。

  「啊,你醒了!」下意識要探他額溫,想起昨晚的慘痛待遇,伸到半空中的手又停住。還是不要隨便動手動腳好了。

  梁問聽沒避開,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瞧。

  「呃……那個,你餓不餓?我去煮點粥讓你墊墊胃。很快喔,十分鐘就好!」

  不待他應聲,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

  他開始計時,果然在九分半時,房門再度被推開。

  煮粥有這麼快?

  十分鐘根本米還是生的吧?

  梁問忻質疑地瞄了眼她手中還冒著煙的熱粥。「吃了會死人嗎?」

  他腸胃已經夠差了,沒有那麼偉大的情操去當小說中那個沒智商的愚蠢男主角,明明不能吃還要搞自殺,只為了安慰蠢到與白癡無異的女主角。

  關梓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是了!這就是標準的梁式風格,不該指望他生了病嘴巴就會善良到哪裡去的。

  「不、會!」她咬牙回答。

  「快長蟲的米?」出來混早晚是要還的,他有心理準備要接受她的反擊了。

  「至少還沒長!」虧她還擔心他醒來會餓,提前洗米將飯煮好,就等他醒來好熬粥暖暖他空空的胃,得到的居然是這種待遇!

  那就沒其他可能了——

  「昨天晚餐不小心煮壞了,自己不敢吃?」

  一一列舉自己說過的刻薄話。

  這回她結結實實賞了他一記大白眼。「我又不是你!」

  不爽被他那顆小人心度她的君子腹,她索性先舀一匙入口,試吃給他看。

  「行了吧?平日造太多孽厚,老在防別人報復。」可見他人格多爛!

  一邊碎碎念,舀了匙湊到他嘴邊。「快啦,你等一下還要吃藥。」

  梁問忻瞧了她一眼,沒異議地張嘴,入口的味道是出乎意料地美味,他挑了挑眉。「這其實是前一天去喝喜酒包回來的菜尾吧?」

  否則就憑她,怎麼可能十分鐘做得出來?

  厚,這張嘴!

  她跺了跺腳。「對啦對啦,反正你就是看衰我就是了!」

  是啦,這不完全是出自她的手,湯頭是用家裡帶上來的雞湯,可好歹她人在雲林也惦著他這尾病貓需要補一補,有好康的可沒忘記他,哪有他講的那麼沒誠意?

  吃完粥,張羅他吞了藥,一面交代:「鍋子裡還有一些雞湯,晚一點想喝的話再跟我說。還有,自己多留意一下,萬一再發燒的話我就在隔壁,叫一聲我就過來了。」

  梁問忻不答,只是用帶了抹深沉的眼神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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