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華棠愣著,時間彷彿瞬間靜止,過了好一會兒,麥格夫才開口打破沉默。「我可以幫妳付那筆錢,因為妳是我的妻子。」他大方宣告著。
「是前妻。」她糾正道。「我當時說過了,結婚證書也被我撕了。」
「可是我的沒有,還放在銀行的保管箱裡。」這一句是騙她的,那張紙他是沒撕啦,但一直擱在書房的某一個抽屜裡,回去翻箱倒櫃一番應該就可以把它重新翻出來。
見鬼了!怎麼可能會是這樣?在那樣緊急得幾乎要失去性命的當下,難道他的腦子裡還在想著如何設計她來個仙人跳?
華棠氣得眼眶泛紅。「你究竟想怎樣?我為你做的還不夠多嗎?為了救你,我答應嫁你,幫你取得假護照,還佯裝成你的妻子陪你通關,躲避掉眾人的追殺與查緝,甚至在所有人面前說謊,包括天主!說我願意嫁你,說我會跟你恩愛一世,結果……你現在在做什麼?!
「你已經消失在我生命中兩年多了,就應該永遠消失下去才對,為什麼突然跑出來擾亂我的生活?憑什麼你一出現,我的一切都要依你?憑什麼你可以這樣輕而易舉的就毀掉我的工作、我的生活、我的幸福和我的婚姻?簡直莫名其妙到了極點!我恨你!恨死你了!我華棠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你!」
麥格夫瞅著她,她正在歇斯底里的對他叫囂著,他應該厭煩的轉身走人,不然把她暫時關起來也好,為什麼他可以這般平心靜氣的讓她這樣對他吼叫?好像,她天生就有這個權利似的。
他靜默著,像是根本沒有坐在那裡。
華棠被這突來的一切搞得快瘋了,而他呢?他的目的又在哪裡?
看著她,左思右想,被她的利嘴一再逼問,連他都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個忘恩負義的超級大壞蛋了。
他是嗎?
只是想把她暫時留在身邊,看能不能解決那一覺醒來就會看見她那張臉的問題,卻又不能老實的告訴她,他看起來好好的一個大男人竟然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疾病」——而且還是因為她才產生的病。
為什麼她就不能像一般女人那樣乖乖聽話呢?讓他抱抱她,親親她,摸摸她,然後搞不好三天之後他就膩了,從此不藥而癒。
她討厭他呵……
唉,如果他也可以討厭她,這張臉就不會一直出現在他面前了吧?
說來說去,他就是不能放她走。解鈴還須繫鈴人,他的那種病如果真的叫做病,那麼唯一可以治好這個病的醫生也就只有這個女人而已。
「說完了嗎?」窗外的夜空,連月亮都爬上來了。
麥格夫起身,走到她面前站定,身上依然是露出性感胸毛的白色浴袍。
看了好幾個小時了,他的接近還是讓她臉紅心跳……
不,不對,她現在只想咬他踹他,因為這個男人根本就陰險得可以,竟然還保留著那份結婚證書?!那如果她這兩年間嫁了人,不就犯了重婚罪?該死的傢伙!她只要想到她竟然還跟這個男人保有婚姻關係,她就完全無法冷靜下來!
「我肚子餓了。」對著這雙恨死他的美麗眸子,麥格夫的嘴唇卻只吐出短短的這一句話。
他肚子餓干她屁事?難不成他想要她煮飯給他吃?門都沒有!
「我們去吃飯吧,月亮很圓,還可以順便看看夜景。」他討好地道,伸出大掌去牽她的手,低柔的嗓音溫柔又充滿魅惑。
總之,他把她剛剛歇斯底里罵了一串的話當成屁話,根本一個字都沒有聽進他的耳朵裡。
好想哭……
她惹上的究竟是一個什麼鬼啊?說理說不通,罵也罵不走,連救命恩情這一套都拿來壓了,他還是無動於衷,把她的所有話當成空氣。
「我不吃。」她甩掉他的手,惱了。
雖然她早已飢腸轆轆,剛剛又吼又叫的早就把所剩的氣力給消耗殆盡,但……她總可以表示一點抗議吧?
帶著溫柔笑意的黑眸陡沈,發出一抹嚴厲的光,卻又在一瞬間散去。
「華棠,可能妳真的對我太陌生了,才會以為我的耐性有多好。」麥格夫笑了,突然低下頭攫住她的唇,很快地在她張牙想要咬破他一層皮之前又移了開,動作敏捷得讓人咋舌。
她抹抹唇,存心氣他。
他乾脆伸出手去,修長的指尖碰觸著她的唇,假好心的順便幫她抹,渾然忘了她極力要抹去的是他的唇印。
「我說出口的話永遠都是命令句,沒有徵詢的意思,這一點,請妳務必牢記於心,懂嗎?」麥格夫笑道,同一時間也抽回了手。「等我一下,我換好衣服就去吃飯了。」
轉身,麥格夫優雅的走到另外一間起居室。
這是個逃命的太好機會呵,華棠想著,目光在四周迅速轉了一圈,孰料,她才輕輕一抬腳,就聽見起居室裡的男人用他那溫柔又陰冷的嗓音道:「如果妳想逃,我建議妳跳窗,因為房門口有整整兩排我的保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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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麥格夫換好衣服坐上車,華棠才知道原來自己被綁架到席爾斯在陽明山半山腰的私人別墅。席爾斯和向千晴去度蜜月,很大方的把屋子借給在台灣暫無居所的麥格夫為所欲為。
就算她大叫,恐怕也不會有人聽得見吧?
可是他要帶她去用餐,用餐的地方總是有很多人的,她隨便一叫,應該就會有人來救她了吧?
然後呢?她逃了,難道他就會放掉阿克和王阿財?這件事根本不干阿克的事,文章是她寫的,而王阿財有兒有老婆,每天安安分分上下班,求的也只不過是那份死薪水,安穩的退休……
無論如何,都不能因為她而連累了他們。
麥格夫帶她到五星級餐廳去用餐,雖然她身上穿著的還是早上那件白色翻領襯衫外加套頭毛衣,腿上還是一條破牛仔褲,跟在一身瀟灑落拓的麥格夫身邊卻半點不顯侷促,大方的落坐、點餐,她身上的氣質彷彿是天生的,無論走到哪裡都是那般的恰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