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就是這味道,太棒了!謝謝寧公子的指導。」學習的學徒對寧公子的傾囊相授感激不已。
「抓到訣竅了之後,你們就可以自己開創新的菜色來。」寧公子,也就是左寧,隱瞞身份在「發福客棧」當大廚,不自私地傳授廚藝。反正她若遇到風吹草動,就會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黑衣人停下腳步,看著廚房裡的一舉一動。
「好,我弄好咕嚕肉了。」葉廚師將剛學好的新佳餚放在盤子上,然後請其他廚師們品嚐、打分數。
「好,我來嘗嘗。」挾了一片肉塞進嘴裡的方廚師一回身,就看到一名俊俏男子站在門口。「你是誰?你怎麼可以進來廚房?這地方可是禁地,誰准你進來的?」
「什麼事?」左寧側首,目光就這樣跟門外的男人對上了。
靜默。再靜默。
「言撞牒?!啊——」左寧突然放聲大叫,臉色慘變,頭也不回地要往另一個小門衝出去。
「站住!」言撞牒疾步走進廚房,一把抓住左寧。
「救命啊!救命啊——」左寧不由分說,就先狂叫。
「你喊什麼救命?」言撞牒磁嗓低沉的警告,她當他是鬼嗎?
「救命啊∼∼救命啊∼∼快救我呀!」她理都不理,一逕地發狠狂嚷。
「快放開寧大廚!你是誰?你抓著我們的大廚做什麼?做什麼?」其他三個人此時才回過神,衝上去要救人。
他瞇眼,道:「我是她丈夫。」
「什麼?」三人呆住。
「救命啊!放開我,救命啊!」左寧不在乎他說什麼,只是不斷地使勁推他,拚命想跑。
「你還要逃?」他掠上前,再度抓住她。
「大家快來救我,別讓我被這魔鬼帶走啊!快救我、救我——」她拚命要拉開他的手。「救命啊——」
其他人全傻眼,完全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什麼丈夫?又是魔鬼來著?
大夥兒全被黑衣男子的氣勢給震懾住,不敢妄動。
「走!」左寧的力量哪裡敵得過言撞牒?一下子就被他抱住了。
「你不要抱住我!」左寧高喊,拾首,對上他灼亮如火的眼神,心一悸,再喊:「打劫呀!我被打劫了,大家快來救我啊!救我啊——」左寧換個方式嚷。
外頭的人終於聽到打劫求救聲,紛紛往廚房的方向疾奔而去。
「你當我是強盜?」言撞牒不知該笑還是該怒,但抱她的手勁卻不曾放鬆過。
「你是強盜,你本來就是強盜!而且你現在就在搶人,搶不屬於你的東西!」左寧大吼大叫、右扭右扭,像滑溜的蛇似的,想掙出他的鉗制。
「跟我走。」他硬是抱起她。
「我不跟你走!救命啊!我要被壞人抓走了,救命啊!搶人啊、搶人啊——」
一群人「砰砰砰」地趕到廚房,卻見到黑衣男人抱著一個小公子破窗而出,動作迅捷地往後門而去。
行動飛快,分明是個練家子。
「……救命……」寧廚師的喊叫聲愈來愈虛弱,也愈來愈遠。廚子們傻了,食客們也呆了,只能眼睜睜地看他被挾持而去。
四周都是荒草,風吹過,雜草搖曳,發出沙沙聲,荒郊野地原本就寂靜,不過現在又多加了一道馬蹄聲。
一匹高大強健的黑色千里馬穿過荒草,以迅捷的步伐往前奔馳。
「救命啊……救命啊……」聲啞氣虛的求救聲劃過天際,在荒野裡形成第三道聲響。
左寧一路喊個不停,可惜千里馬速度飛快,即便有人聞聲想救援,駿馬也早就絕塵而去了。
「駕!」言撞牒一路往南走。
「救命啊……」左寧還是叫。
「你一直喊,不累嗎?」她整個人都靠著他,明明氣虛無力了,卻還是叫個不停。
「我累,我都快累死了!可是我不能不喊,因為我要逃走!」破鑼嗓子發出難聽的聲音來。
「你休想逃。」他決絕地道。
「我已經逃了,還擺脫掉你,擺脫了『言之家』,你為什麼又要劫我,要多此一舉地來抓我?」
「為什麼……」因為不准她離開身邊的念頭緊緊攫住了他的理智、他的情感,所以在她走人的那一刻,他發顛似地想要再見到她,也用盡一切力量找尋她。「我就是想看見你,就是想要再看到你,這就是答案。」
她聽著,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疲憊地撐開眼皮,看著路邊的景況。「你現在又要往哪兒去?」她頭好暈,問道:「你要返回京城嗎?我不回京城的,我不回『言之家』的。你聽到沒有?我不回去。」
「容不得你作決定。」
「我偏要!」左寧使出全身力氣,想從馬背上跳下。
言撞牒卻牢牢抱住懷中的嬌人兒。「你打定主意要與言家做切割?」
「本來就一刀兩斷了。我成功走人了,你也擺脫掉我,你該拍手稱快才是,怎麼又來抓我?還有,你應該很忙才對,你的『探花樓』呢?開幕了吧?你不忙『探花樓』,跑來抓我又是為什麼?」
她居然沒把他那「想看到她」的答案放進心上,一逕地只想與他做切割。
「『探花樓』是開始營生了。」言撞牒回道。
聞言,她情緒震盪得厲害。「姜容兒姑娘呢?你不去樓裡守護她,你不怕她被別的男人沾了?」
「她知道怎麼見機行事。」
她一怔,他竟對姜容兒展現出漠不關心的態度?好奇怪。「你又找到新的姑娘家要染指,所以又要離棄舊愛了嗎?」不愧是風流胚子啊!
「你真當我是風流胚子?」他口氣陰沉了。
「你是啊!」她毫不遲疑地回道,就是認知不變,所以不把他的話放進心裡。
「我要是風流胚子,我還會再來找你、我還會花心思追蹤你的下落嗎?」他抱著扭動的她,把溫暖的手掌貼在她的小腹處。雖然隔著布料,但暖暖的掌溫仍然滲進她的玉肌裡,流進她的心窩。
她全身慢慢僵硬,激盪的情緒慢慢緩和下來,理智總算回穩了些。「對了,你為什麼能找得到我?你是用了什麼方式?」龍呈朝皇土地遼闊,要找一個人宛若大海撈針,他是用了什麼方式?她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