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他們雖然貴為皇子,但怎麼說也是孩子,在他們這年齡總是特別貪玩的。」白衣少年淡淡一笑,絲毫不以為意。
「胡鬧!你們在那裡幹什麼?」走近後,司徒炘突然一聲怒喝。
司徒炘這麼一聲怒吼,不但讓樹下看熱鬧的皇子們嚇得臉色發白,更讓渾身發抖、只能緊緊攀住樹幹的司徒寧靜嚇得鬆開手,小小的身子就像是突然失去翅膀的鳥兒般快速墜落——
「啊!」司徒寧靜大叫一聲,嚇得緊緊閉上了雙眼。
「小心!」司徒炘身旁的白衣少年輕喊一聲,白色的身影一閃,人已經飛到大樹前,雙手一伸,即時接住了從樹上落下的司徒寧靜。
「寧靜!」司徒炘這才猛然發現那人是司徒寧靜,一張臉也嚇白了,他驚魂未定地轉頭,看到了一群心虛的皇弟。
「好啊!你們幾個幹的好事。」司徒炘冷哼一聲,惡狠狠地瞪了每個人一眼,低斥道:「都給我滾,等會再找你們一個個算帳!」
闖禍的皇子們一哄而散,司徒炘大步走到白衣少年的身邊,十分關心司徒寧靜的狀況。「寧靜?寧靜你還好吧?」
司徒炘彎下身,伸手緊緊握住司徒寧靜冰冷的小手,神情十分緊張。
「小姑娘沒有摔著,她應該只是嚇壞了。」白衣少年細心地為司徒寧靜檢查一番,轉頭要司徒炘放心。
「是嗎?那就好。」司徒炘這才鬆了一口氣,伸手輕拍司徒寧靜的臉頰,溫柔地喚道:「寧靜,你睜開眼睛,大哥在這裡,沒有人會欺負你的。」
司徒寧靜又長又捲的眼睫輕輕顫了顫,而後緩緩睜開了雙眼。
一雙比星辰更閃耀、比湖水更澄澈的眼瞳先是停在司徒炘的臉上半晌,然後移到了站在他身旁的白衣少年身上。
白衣少年身子一震,顯得十分震撼,顯然沒想到自己救下的小女孩,居然擁有如此美麗的一雙眼睛。在這之前,他從沒想過,人世間有如此美麗、如此溫柔的一雙眼睛。
相對於白衣少年的驚艷,司徒寧靜也睜著一雙好奇的眼凝視著眼前的陌生人,白衣少年氣質偏冷,一雙黑瞳似兩口冷泉,清明而深幽,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優雅從容的氣質。
「寧靜,這位是……」司徒炘笑著,然後開口向司徒寧靜介紹自己特別延攬入宮的新保傅——
突然,幼時的記憶驟然停止了——
她只記得那名俊美的白衣少年救了她,然後呢?為什麼後面的記憶就完全消失了?
他到底叫什麼名字?他為什麼跟在太子殿下的身邊?後來他們又說了些什麼?為什麼自己什麼都記不住了呢?
「不可能想不起來!不可能的!」自己摔下樹的記憶明明是如此清晰,為什麼她……後半段的事情卻完全想不起來?
不行!既然是自己印象深刻的事情,不可能會忘記的!她一定得弄清楚才行!
司徒寧靜立刻起身,打算開口喊如意,沒想到起身時力道太猛,一個不小心就撞到了前面的石桌,她只感到腰際傳來一股刺痛,還來不及喊疼,下一秒,她就發現到自己被一股力道輕輕托了起來——
第三章
「是誰?!」雖然雙眼看不見,但司徒寧靜依然感覺得到,她被某人帶離開了石桌,而且被對方輕輕攬在懷中。
一股純男性的陽剛氣息在她鼻間繚繞,掌心所觸碰到的,彷彿是裹了一層絲綢的鐵,堅硬、帶有一股熱度……
「公主別怕。」低醇的嗓音聽起來有些耳熟,像是曾經在哪裡聽過,但司徒寧靜卻不怎麼確定。
原本穩住司徒寧靜的手放開,男子隨即退至涼亭外低頭行禮道:「是我唐突、僭越了。」
「我沒事,只是嚇了一跳。」司徒寧靜搖搖頭,澄澈如鏡的眼瞳轉向男子發聲處,突然很想知道對方是誰。他低柔的嗓音、熾熱的氣息……剛剛貼近自己身體的感覺,在在都讓她覺得熟悉,但不可能,如果是自己認識的人,她沒理由認不出他是誰。
「閣下是誰?」這裡是銀舞殿,絕非一般人可以輕易踏入的地方。
司徒寧靜的問題讓男子一怔,黑瞳閃過一絲難以辨識的情緒,隨即開口自報身份道:「在下『任無痕』,是太子的保傅之一,現下或許公主不記得了,但當年您也曾在東宮聽任某上過課呢!」
任無痕……太子保傅……司徒寧靜在心裡念著這個名字,好像有什麼從腦海裡一閃而逝,快得讓她根本無法抓住。
為什麼什麼都記不得?年幼時自己確實在東宮上了好幾年的課,為什麼那些記憶現在都變得模模糊糊?
司徒寧靜迷惘困惑的表情,讓任無痕似笑非笑地揚起嘴角。
「公主貴人多忘事,再說那已經是多年前的往事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忘了也就算了。」
司徒寧靜聽出他語氣中的諷刺,卻又不知該從何解釋,畢竟她也是剛剛才發現自己似乎失去了某部分的記憶,但這位任師傅怎麼說也是一個外人,她也不能和他解釋更多。
「不知任師傅來此有何指教?」司徒寧靜不以為意。
既然曾經是太子保傅,那麼他一定是奉了太子命令而來,於情於理自己都不能失禮。
「我聽說公主中了毒雙眼失明。」任無痕說出此行的目的。「任某略通醫理,特別來此為公主把脈。」
「是嗎?那麼有勞任師傅了。」既然是受了太子的托付,司徒寧靜十分客氣地道謝。
任無痕舉步向前,同時開口道:「失禮了。」
司徒寧靜輕輕頷首,緩緩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任無痕探出手指搭向她細嫩的手腕,認真地檢視著……
她的脈象時強時弱,十分不尋常,而且還有一股異常的寒氣在她週身竄流,這是……唯有中了某種奇毒的人,脈象才會變得如此奇怪!
該死!是他們!居然是他們潛入皇宮對司徒寧靜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