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炘努力壓抑內心的激動,尾隨在另一名內侍官後頭,迅速往寢宮內走去。
一進到裡頭,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臭味,像是熬煮的湯藥混合了什麼腐臭的東西,幾乎要讓人喘不過氣來。
除了這股讓人掩鼻的臭味之外,司徒炘還聽到了父皇忽高忽低、宛如野獸般的咆哮聲。
走在前面的內侍官掀開隔著寢宮的厚重布簾,先前難聞的臭味更是直接撲鼻而來,嗆得司徒炘差點流下淚水。
但真正讓他大吃一驚、瞪大雙眼的,是位於寢宮中央,被人用布條綁在椅子上,披頭散髮、滿臉髒污,比牢裡囚犯還更狼狽落魄百倍的皇帝!
「天啊!」司徒炘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這麼做對聖上是大不敬,可是有什麼法子呢?聖上一旦發作起來,力量大得嚇人,要不是外頭的禁衛軍每回先幫我們把聖上綁在椅子上,咱們說不定都會被聖上給活活打死呢!」內侍官無奈地搖搖頭,動作熟練地將竹籃放到一旁圓桌上,開始將碟子裡的小菜倒到白飯裡,再用筷子攪拌了一下,接著抬頭對司徒炘催促道:「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快點過來啊!服侍聖上用膳的時間只剩半個時辰左右。」
司徒炘提著竹籃快步走到內侍官身邊,按照他的方式將小菜倒入碗裡,攪拌了好一會,這才捧著碗,踩著既憤怒又悲傷的腳步,緩緩來到皇帝的身邊。
「嘿嘿……嫿妃、嫿妃……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皇帝失去焦距的目光,空洞地望著遠方,嘴裡喃喃地念著。
看著渾身散發惡臭、神情萎靡呆滯的皇帝,司徒炘再也無法克制心中的悲傷,無聲的淚水緩緩滑下了面頰……
*** *** ***
司徒炘和內侍官踏入皇帝寢宮後,巧妙隱藏在附近監視的修羅,這才自暗處現身,他伸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頂著內侍官的面皮,神情自若地走在皇宮裡。
既然司徒炘已經順利進入寢宮和皇帝見面了,幫助太子返宮的計畫算是成功了一半,接下來皇宮裡的局勢會有什麼樣的發展,就得看司徒炘的本事,與他無關。
這原本就是他的計畫,讓司徒炘返宮一併解決司徒煌和皇帝的問題,讓他能心無旁騖地面對組織、救出銀鏡公主。
組織已經在皇宮裡布下了天羅地網等著你。
夜魘的警告並無虛假,早在皇城外,他就發現組織的人混在巡邏的士兵裡頭,如果猜得沒錯,皇宮裡應該也混入了不少組織的臥底。
但修羅對這些人不以為意,也並不能阻擋他救人的決心,但倘若夜魘提供的情報是正確的,組織派出了那幾個人對付他,那麼自己的對手將是擅長佈陣的鬼梟,擅長設置機關的冷剛,以及和自己同樣擅長使劍的羅生,這三個人,才是自己需要真正在意的對手。
他心裡明白,唯有徹底解決這三個人,才能救出司徒寧靜。
只是,他至今仍想不明白的一點,就是這幾年和五皇子連成一氣的究竟是誰?他是組織裡的什麼人?既然當年曾經收下了皇帝的黃金辦事,為何後來又選擇和五皇子合作、在皇宮裡展開一連串的事件?其中必定有特殊原因,讓他捨棄皇帝改為和五皇子合作,這之間,似乎隱藏著某種連他也猜不透的秘密。
修羅一邊沉思一邊走著,不一會,已經來到皇宮西側——亦是宮裡的內應,和組織裡的人互相聯繫、交換訊息的地方。
修羅確定四下無人,輕功一展,一個縱身跳到樹上,跟著他小心隱藏住氣息,在樹上耐心地等待著……
約莫半刻鐘,一名宮裡的女官行色匆匆地走了過來,她先小心地四處張望,確定身旁都沒人後,她伸出手,在牆邊上下左右,敲出約定好的暗號。
不一會,牆的另一端也傳來了回音,修羅見狀,嘴角勾起了笑痕,隨即輕功一展,瞬間來到了女官的身邊,他伸手迅如閃電地朝女官的後頸輕輕一劈,後者連張口呼救都來不及,就無聲地向後倒去——
修羅伸手點住她身上幾個大穴,跟著輕輕一躍、越過了城牆,落地的同時藏在衣袖裡的匕首也已經握在手上,冰冷無情地抵住了打扮成皇城子民的男人的後頸。
「……你是誰?想要幹什麼?」突然之間死神降臨,男子動也不敢動,只能語氣顫抖地發問。
「如果不想死,就聽我的吩咐。」修羅冷冷地開口。這人看起來不像是組織裡的人,但也絕對脫離不了關係。
「你……你最好別亂來喔!我背後的靠山可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人物!」男子緊張地開口,絕望地想為自己爭取生機。
「你背後的靠山是誰?大得過我的靠山五皇子嗎?」修羅冷笑著反問。他知道銀鏡公主不在皇宮裡、更不在五皇子的手中,乾脆假借對方的名義逼問司徒寧靜的下落。「我和你一樣,都是奉命行事。銀鏡公主不能在視線範圍裡接受保護,我的主子對於眼前這種情況已經越來越不耐煩了!如此重要的籌碼,還是放在自己的身邊比較恰當。」
男子渾身一震!莫非,五皇子想臨時反悔、不想合作了?!
「不如就由你帶路,讓我去見銀鏡公主一面,如此我也好回去向我的主子交差啊!」修羅以匕首輕輕滑過對方的頸部,慢條斯理地劃出了一道血痕。
男子只覺得後頸傳來一陣刺痛,心裡又慌又怕,緊張地抖了老半天才說:「有話好說……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和我來,我的主子自然會給你一個滿意答覆。」
男子等了老半天,身後都沒有反應,就在他打算開口再談條件的時候,他感覺到抵住頸項的匕首已經抽開,跟著,方才被匕首劃過的傷口,傳來了某種又刺又癢的詭異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