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呀!要趕我走也可以,無論如何,我是不會跟她結婚的。」楠瑾突然笑道:「不過你應該不會愚蠢得想動用黑道勢力來對付自己的兒子吧?若是那樣做,你可能會發現自己的兒子忽然變成警方那邊的污點證人喔!」
「你這叛徒!」最靠近李楠瑾的大老五叔震怒得跳起身,重重甩了他一個耳光。
「五叔,這句話在形容別人之前,請先拿來檢視自己,你兒子最近可是私吞了高雄分堂的公款呢!」李楠瑾說道。
「你……你胡說什麼……」大老五叔遽然漲紅了臉,講話也不流暢起來。
李楠瑾不理他,只是擦著嘴角因驟然被打,牙齒咬破的傷口血絲,然後環視眾人咧嘴一笑,諷刺地行了一個禮退場。
在場眾人全都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卻又只能無可奈何地面面相覷。
*** *** ***
晚上十一點,李楠瑾回到紐亞爵俱樂部,才剛進門廊,就聽見一陣悠揚的琴聲,曲調洋溢著中東的異國風情,節奏略快,讓人聽了心蕩神馳,簡直想在漆黑的夜幕下跳舞。
「這個音樂是?」他向門廊的接待詢問。
接待的視線觸到他臉頰上青紫的痕跡,有些驚訝,不過還是鎮定地回答,「是 YOU小姐在表演廳彈鋼琴,因為經理偶然聽到覺得很不錯,所以剛剛叫人把表演廳的揚聲器打開,讓琴聲可以流洩在整間俱樂部。」
「的確跟我們俱樂部的氣氛很搭,比之前播放的爵士音樂更適合。」現在疲憊的自己直想站在門廊聽完整首曲子,捨不得移動腳步。
然而他還是移動了,沒有直接上自己位在辦公室裡的休息室,而是被一股無法解釋的衝動驅使,奔向表演廳。
今晚最後一個表演是在十點結束,那之後的表演廳理當是封鎖的,石川優一定又不知弄了什麼把戲,把鎖給弄開,才能在裡面練琴。
她以後該不會也學魔術大師胡迪尼,動不動就把自己鎖起來或捆起來,表演脫身術吧?他好笑地心想。
打開鎖還半掛在門上的表演廳,他走進黑暗的內裡,照樣只有舞台上綻放溫暖璀璨的鵝黃燈光,他的魔術師這次變成鋼琴手,只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甩著高高綁起的長馬尾,狂野地彈琴。
他悄悄走近,她彈得專注忘神,甚至該說充滿了某種發洩式的力道,猛然間她注意到近在眼前的李楠瑾,琴聲戛然停止。
俱樂部的音控室注意到琴聲一停,立刻將整間俱樂部的廣播盡可能不突兀地切換成爵士樂,先是小小聲地播放,再自然而然地慢慢加大成正常音量。
「繼續彈給我聽吧!這是什麼音樂?」李楠瑾對她說道,他的臉龐充滿渴望和疲憊的神色。
「鮑羅定的『韃靼舞曲』。」石川優抬起手觸摸他臉龐上的青紫,蹙眉質問:「誰打你了?你家人?」
李楠瑾只是伸手覆在她貼在自己臉頰的手上,笑而不答。
「一定是你家人,只有你家人打你,你才會不還手地讓自己受傷。好可惡,我討厭他們。」她氣急敗壞,儼然就像忠心護主,隨時會對壞人撲上去的狼犬。
「呵,為什麼看你這樣生氣,我反而感覺很幸福?」他笑著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石川優感覺自己臉頰熱燙燙的,她不好意思地收斂起怒氣。
「你今晚過得好嗎?你琴彈得很棒,不過看起來好像是在發洩怒氣。」他在她身旁坐下,與她共用鋼琴前的黑色椅凳。
「不太好,真是一言難盡。」她一思及她表哥,就直想歎氣。
「怎麼了?」他繼續追問。
「這……」石川優突然雙手合十擺在額前對他道歉,「對不起,今天我表哥來過這裡,發現我住在紐亞爵的事。雖然我已經對他極盡威脅、恐嚇之能事,但還是無法保證他不會向我父親告密。」
「沒關係,」他好笑道:「我也要跟你道歉一件事,我父親他們全都發現你住在這裡了。」
「款∼∼該不會這個傷是你不肯娶我,所以他們才動手的?」石川優心疼道。
她腦海裡完全沒有要李楠瑾對她負責的想法,反而對自己可能拖累他而感到萬分抱歉。
「這個傷是小事,倒是你父親呢?萬一知道,會給你什麼壓力嗎?」他關切道。
「不會的,他疼我疼到把我擺進自己眼裡都不覺得痛,我比較擔心的是你們家會倒楣。」她歎道。
「那就完全不用擔心,我會處理的。」他沉穩一笑。
「你不要全都攬到自己一個人身上,是我先喜歡你的,我會負責。」她嬌艷的小臉上寫滿決心。
但李楠瑾卻忍不住笑了,還笑得非常開懷。
「我是說真的!」她抗議道。
「我知道,我真的很感動。」他停下笑聲,溫柔地望著她,「你什麼都不必做,你只需要負責一件事。」
「什麼事?」
「不管聽到什麼風聲,都站在我這邊,跟著我走下去,不要離開。」他需要她陪著自己。
「那當然沒有問題。」石川優粲然一笑。
但她卻無法預料到,在不久的將來,要做到這一點是何其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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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平靜的一周,似乎李楠瑾在紀念酒會上的發言起了嚇阻作用,大老們暫時不敢有動作。
不過更大的原因也是因為石川集團沒有動靜,所以華門大老們也抱著苟且偷安的心態。
同一時間,石川優也正式鬆了一口氣,看來她錯怪健司了,他果然還是有顧念他們之間的情誼,沒向父親打任何小報告。
生活回復常軌,這天早上,米亞的貓貝塔突然生病掛急診,因此石川優一大清早就被米亞的緊急電話給挖起來,睡意濃濃地來到貓主人咖啡館幫忙照顧貓咪阿法和伽瑪。
「下次這種時候,你就別營業了嘛!」石川優打了個睡眠超級不足的呵欠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