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親也知道她怕高,所以這條路也是他們家保鑣看得最松的一條路。
這一個月來,她的手機、皮夾、護照全被沒收,房間內的網路被切斷,除了用餐時父親會叫她去大廳一起吃之外,她其餘時間都被軟禁在房裡。
父親做得這麼絕,全是為了希望能讓她死心,忘掉李楠瑾。
她與父親的每一餐飯,都是父親軟硬兼施地勸她與健司結婚,好讓他安心退休;她則不發一語,採取全面冷戰。
這樣的日子持續下去,她愈發覺得絕望,她真的已經不求能跟李楠瑾有什麼好結局,只求能知道他是否脫離了軟禁。
所以即使她曉得自己逃出了家裡,也沒法做什麼,但她只希望至少能與李楠瑾聯絡上,知道他是否平安無事。
屏氣凝神,她最後一次目測自己跟那棵只有三公尺高的大榕樹的距離,只距離一公尺,問題是在中間那段大約四公尺的高度落差,她應該能在跳下去時抓緊樹幹吧?
不管了,她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
一、二、三,跳!她隨著心裡的口令,猛力朝榕樹那裡跳下。
「不要——」
咦?是幻覺嗎?!
她好像聽到李楠瑾的聲音!在墜落的一剎那,石川優想道,但下一瞬間,她已驚恐地攀住樹枝。
大榕樹那繁茂的枝葉因她的墜落而「嘩沙」作響,她確實抓住樹枝了,但隨即「啪嚓」一聲,樹枝因耐不住她的重量而斷掉,她整個人摔落地面。
她坐倒在地面,右腳小腿一陣劇痛,痛得她淚水都掉出,完全無法動彈。
摔落地面的聲響過大,保鑣們全都蜂湧過來。
「小姐,還好嗎?」保鑣之一想要扶她起身。
她慘白著臉拒絕,「不要碰……好像骨折了!」
保鑣們大驚失色,趕忙去通知石川信介和救護車。
折騰了一天,石川優再度回到家時,已經過了中午。她拄著枴杖,右腳打著石膏,在父親和保鑣的攙扶下回來。
才在大廳的沙發上坐下,石川信介就忍不住開罵了,「好好一個人,竟然從三樓跳下,你到底是在想什麼?」
「如果爸爸肯讓我見楠瑾,我就不會做這種事了。」石川優面無表情地說道。
「唉……」石川信介大歎一口氣,「這是你這一個月以來第一次開口對我說話,結果一開口就提李楠瑾,那人真有這麼好嗎?」
石川優咬牙道:「就是有這麼好。」
「哼!雖然我沒收了你的手機,不過那小子在這一個月裡也不曾主動來過一通電話,你對他掏心掏肺,他可不是這樣對你。」石川信介說起來還是忍不住動怒。「你說他有多好,我是一點也不相信。」
「搞不好他像我一樣,被一個神經病老爸給關了一個月也不一定。」石川優哼道。
「你——」石川信介正要斥罵,還是勉強壓抑住。「優,別再執迷不悟了。這一個月來,別說李楠瑾沒打來,連他家人也沒再打來道歉過,我已經通知皇華集團我要撤資,合作破局了,他們也輕易就接受,連一個大老都沒出面。
「我想,李楠瑾對你是真的無心,所以他們家人也放棄合作了,要不然哪有人都分開一個月了,還完全不聞不問!」
石川優的心因父親的話狠狠一揪,她不是個擁有無敵自信的女生,再加上跟她在一起要面對那麼大的壓力,她當然擔心李楠瑾可能會放棄,而且即使李楠瑾因這些阻礙而放棄,她也會諒解;只是她相信李楠瑾的為人,如果他要放棄,他一定會坦白對她說。
所以除非她親耳聽到李楠瑾說分手,不然她不會死心。
瞧見石川優紅著眼眶,悶不吭聲,石川信介再度歎道:「看你對那男的這麼死心塌地,前陣子爸爸也有認真考慮過,如果李楠瑾打電話來道歉,願意發誓對你專一,並以結婚為前提與你交往,那我就退讓一步,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
「可是那男的實在不值得你費心思啊!他不但沒有半點表示,事發至今,也沒有面對我過!你不如認真考慮一下健司,你們從小在一起,他一直很喜歡你,對石川集團更是忠心耿耿,無論工作能力或是人品都是一流的。
「他一點都不介意你跟李楠瑾同居過,也願意等你心情穩定再談婚事。這一個月他每天來家裡探問你的狀況,你如果真的跟他在一起,老爸也就了無牽掛了。」
「爸這麼喜歡健司,那就直接收他當兒子,把集團讓給他繼承吧!你的集團我一點都不希罕!」石川優怒道。
「你說這是什麼話?我是為了誰辛辛苦苦打拚的?還不都是為了你跟你母親。」石川信介再度動怒。
「因為爸爸是個又專制、又沙豬的工作狂,媽媽才會那樣累到病死的!」石川優嚷道。
「你——」石川信介氣得臉紅脖子粗,揚起手要打她,但是看到女兒包著石膏的右腳,還是放下了手。
石川優把話脫口而出後就後悔了,雖然那句話極有可能是事實,不過對一直深愛母親和她的爸爸來說,那是絕對不該說出口的一句話。
「……對不起。」她喃喃道歉。
「金城,送小姐回房。」石川信介僵硬地別開臉,命令保鑣道。
第十章
晚上,石川優憂鬱地坐在自己房間的長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練習撲克牌洗牌。
她其實很沮喪,想到不知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到何時,不知何時才能有李楠瑾的消息,她就覺得心如刀割。
尤其現在右腿還打上石膏,她連想逃出去都機會渺茫。
可是她並不願意放棄,因此她不斷鼓勵自己撐下去,要放棄也要李楠瑾親口對她說分手。
她拚命打起精神,保持儀容整潔,穿上自己最喜愛的T恤和牛仔短褲,聽著自己最喜愛的法國香頌,努力構思新的魔術表演,絕對不容許自己以淚洗面。
雖然這樣強打精神真的很辛苦,她有時只想大聲尖叫,或是躲在棉被裡睡個三天三夜,不過她總是抱著一定要再見到李楠瑾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