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聞言一愣,立即拉長了臉,沉聲問:「搬去哪兒?」
「四小姐說她要繡一件小衣服,送給三小姐的女兒當滿月禮。少夫人說她的繡架好用,四小姐就跟她要了。」
他嗤之以鼻,還忍不住訕笑。「笑死人了,季綾繡的東西能看嗎?直接叫淮雪繡給她拿去做人情就好了,什麼小衣服、小帽子的,淮雪不用三天就繡好了吧?」
靈墨小聲咕噥著,「四小姐說,她要親手繡,才顯得出她一番心意。」
「她沒錢買繡架嗎?不准搬!」他咆哮完畢,便寒著臉低頭看書。
「是。」
靈墨長長吐了口氣,便把茶盤擱下,退出書房。
書仲綺又轉頭瞪著花園裡的蘇淮雪。
她竟然想把繡架送給季綾?她整天都要待在園子裡,以後都不陪他畫畫、刺繡了,是不是?
他看見靈墨突然走到花園裡,不知和她說了什麼,她點點頭,便跟著靈墨離開。
這下,連花園也不見她的身影。
她人一走,書仲綺立刻心神不寧起來,一會兒站,一會兒坐,一會兒起身在房裡踱來踱去,一會兒又站在繡架前駐足發呆。
坐立難安,真是坐立難安啊!
他真的……愛上她了?
書仲綺咬牙切齒地敲著窗欞。前不久,范含征打賭他一定會栽在淮雪手上,他當時還狂笑不止,嗤之以鼻,毫不猶豫的跟范含征訂下約定,三個月之內,他若離開香坡苑,思妻返家,就得贈畫十幅,俯首認輸。
沒想到范含征真的賭贏了,他竟然愛上這個沒情趣、沒才學的木頭姑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她有什麼好?
拘謹得像個道姑,話少得像啞巴,身材像個小孩……
他惱怒地想起她的各種模樣。她只要輕輕微笑,他就心跳不止;她專注刺繡的時候,全身都發散著認真的光彩。她的溫柔像是一道和煦春風,從不拘束他,也從不質疑他,只要有她在身邊,他就覺得心平氣和,無比輕鬆。
她……
書仲綺歎了口氣。自己好像真的沒有她就不行了。
「少爺。」靈墨捧著一碗麵進來,見他站在窗前發呆,不禁微感奇怪,「晚上吃麵好嗎?」
懶洋洋地瞟她一眼,他心情還有些煩躁,現在沒胃口。
「我吃不下。」
「是少夫人煮的。」
他一愣,便又輕咳一聲。「你擱著吧!」
「是。」
靈墨低頭偷笑,趕緊轉頭把麵碗放在桌上。
書仲綺只當沒瞧見她頑皮的表情,瞪著窗外。
天黑了,這麼快?
「她上哪兒了?剛剛不是你把她叫走的嗎?」
「剛剛是夫人找少夫人,最近天氣轉換,夫人也受了風寒。家裡請了大夫來,夫人就叫少夫人也去給大夫看看。」
想不到淮雪和他家人的關係竟然一天比一天好了,不僅季綾開口跟她要繡架,娘還特地找她去給大夫瞧。
書仲綺淡淡地瞥她一眼。「哦?我娘還好吧?」
靈墨點點頭,回道:「小風寒罷了,抓了幾帖藥,少夫人說要親自幫夫人熬藥,現在還在廚房裡。」
他遲疑的問:「她還要煎藥?她自己不是也染上風寒了?」
「少夫人的風寒早就好了,夫人是叫大夫幫她開些容易受孕的藥。她嫁過來即將滿一年,肚子到現在還沒消息,好像有些遲了。大夫說少夫人體質太虛冷,所以建議她多多進補。」
「是嗎?」書仲綺聽了忍不住笑逐顏開。他和淮雪的孩子?是啊,好像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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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淮雪見到他,不再羞羞怯怯的,反而有些木然。
書仲綺若有所思的站在繡架旁,眺望窗外風景。
木樨館裡滿園秋色,她優雅的穿梭其間,頭髮上也沾著幾許桂花,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卻突然一怔,指頭便緩緩滑落在窗欞上。
她的頭髮一定很香吧?
他落寞的看著她,想撫摸她的頭髮,卻有些膽怯,有些心慌。
她最近有些怪怪的,怎麼怪?他也說不上來。看似和往常一樣溫順,只是,他和她調情時,她似乎有所保留。
她對他的感情,已經變了嗎?
她的感情?書仲綺苦澀地自嘲。她到底對他懷抱什麼樣的感情呢?從一開始,自己就沒有要求她必須愛上他,也沒想過她的心意如何。
那麼,淮雪……不愛他,是嗎?
不過這有什麼奇怪的?自己對她又不好,她當然不愛他了……
書仲綺遠遠凝望她的背影,想到這裡,心口突然涼涼的。
不,他不想這樣!
他推開房門,走進園子裡,走到她身邊。
「淮雪,待會兒陪我出去走一走。」
蘇淮雪轉身拂開臉上的髮絲,迎風看著他,歉然道:「今天下午我跟季綾小姐約好了。」
他聞言一怔。「要幹什麼?」
「她說她想幫三小姐的女兒繡件衣服當滿月禮,衣服圖樣還沒定好,她找我去幫忙看看。」
「啊?」書仲綺拉長了臉。
豈有此理,淮雪是他老婆,又不是那死丫頭的婢女。
「我先走了。」蘇淮雪解釋完,便低著頭,忙不迭地走了。
怎麼?她故意躲他是不是?書仲綺惱怒地瞪著她的背影。躲就躲吧,等到了晚上,看她能躲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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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書仲綺待在書房裡看書,蘇淮雪突然端著宵夜進來,抬頭看見是她,他不禁有些訝異。
淮雪不是躲著他嗎?難道是自己誤會了?
「吃點東西好嗎?」她端來一盅雞湯,小心翼翼地擱在他眼前的桌案上,「靈墨說你晚上吃得不多,喝點湯吧,還是想吃什麼?我去幫你弄。」
書仲綺低頭輕笑,突然伸手把她攬到懷裡。
「你坐著,陪我一塊兒喝。」
「不要這樣。」她立即用力掙開他的懷抱,踉蹌的退開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