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可不可是。」
說得有理,按下心裡的愧疚跟不安,閻東官重整了西裝迎向前去。
情絲又多待了兩天。
這兩天,她拚命拔著院子裡的雜草,她想起以前跟閻東官在院子拔草的時光。
不過她的希望落空,閻東官還是沒回來。
「媽,我們走吧。」閻東官給的副卡正好派上用場,她很大方的替母親跟自己買了頭等艙的位置。
「不等東官,這好嗎?」
「他要我跟您說抱歉,臨時有事走不開,不能來送我們了。」情絲撒了小謊。
徐蒂點點頭。
情絲微笑,各自抱了抱眼前兩個對她照顧很多的管家。
計程車等在門前,只待她們上車。
「夫人、老夫人,為什麼一定要回去呢?」台灣,那地方她連聽也沒聽過。
「因為我不能做拋棄媽咪的女兒啊。」她還在笑,因為除了笑,情絲不知道還能有什麼表情了。
「請早日回來。」
情絲沒作聲,一頭鑽進等候很久的車子裡。
車子留下塵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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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絲離開多久了?
三天,不,五天了。
刮乾淨鬍子,看著鏡子裡的那個男人,閻東官默默放下刮鬍刀。
這裡,是他辦公室頂樓的套房。
還沒有遇見情絲之前的每一天他都在這裡度過,這裡上下班很方便。
可是,他已經找到情絲了不是?兩人還結婚了,為什麼他還一個人在這裡?
以前,他天真的以為為了要走更遠的路,忍耐著不去見情絲是不要緊的。
結果,他失去了她。
整整失去十幾年。
那些年,他忍著不要想她,當作生命裡沒有這個人。
可是,現在的他在幹什麼?
他難道又重蹈覆轍,重複當年同樣的蠢事?
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大夢初醒,他快步踏出浴室,走進套房,按下電話。
「讓飛機在停機坪待命,我要出門。」
他居然犯了這麼大的錯,對不起小絲,妳一定要等我!
*** *** ***
入秋了。
東北季風抵達台灣上空的機率很頻繁。
台北經常籠罩在陰沉的天氣下。
天氣一冷,熱食就大受歡迎,早餐店還是一樣忙碌,情絲的生活並沒有太大的變動,只是偶爾要應付一些記性比較好客人的詢問,問她跟徐蒂怎麼消失了那麼久,去了哪?
小地方就是這樣八卦,固定的人消失不見都能教這些以串門子為樂的歐巴桑說上半天。
情絲只能解嘲的想,很高興自己還有供人茶餘飯後談論的功能在。
「這是您的照燒豬肉堡還有玉米濃湯。」遞出客人的餐點,低下頭正要忙下一份活。
「小姐,我要的是冰豆漿、養生三明治。」趕著送小孩上學的媽媽很不悅。
「對不起,我立刻重做!」道過歉,手也不停的倒豆漿,把事先做好的養生三明治放進塑膠袋。
不過,接二連三把蛋餅給成蔥油餅,紅茶給成綠茶,最後終於確定無誤,不過飯團裡包的不是花生粉、油條跟好吃的鹹菜,她裹了濃濃的奶油、起司跟辣椒油,那個眼睜睜看著她包的高中生丟下錢,飛也似的逃了。
情絲茫然的看著手上的飯團,慢慢確定裡面的內容物,沒等徐蒂過來關心,她低聲向她說:「我去洗碗盤,這裡妳替一下。」
不止她,後面排隊的客人都大大的鬆了口氣。
「老闆娘,妳們家小絲看起來很不對啊,是不是生病了,要趕快去看醫生比較好?」
「我看不是生病,是大姨媽來了。」
「我看不是,小姐失戀了。」
「妳怎麼知道?」三顆不一樣的歐巴桑頭有志一同的轉過來。
如果失戀,可是街頭巷尾的大新聞,要打聽仔細才好。
「我女兒失戀那要死不活的樣子就跟小絲一樣。」無心透露自己的女兒失戀,巴不得要看別人家笑話,自己不小心卻站到風頭上了。
「鏘鏘乒乓!」後面傳來碗盤掉滿地的噪音。
不懂那些三姑六婆在熱血什麼,徐蒂低下頭鑽過簾子往裡頭去了。
大大的水槽下,情絲正低著頭撿散落一地的東西,那些碗盤雖然只是便宜九十九塊大賣場的塑膠盤子,可也是花錢買的。
「小絲……」
看見進來的是母親,情絲笑笑。
「一下倒太多洗碗精,滑手了。」
「小絲,回去吧。」徐蒂不是沒有發現女兒的笑容越來越稀落,簡直是少得可憐了。
「媽,妳趕我,早知道妳不喜歡我跟妳住,我就搬出去了!」
「傻孩子,我是不知道妳跟東官兩個人怎麼了,但是,凡事要說清楚,一個人躲起來不是辦法。」
「妳趕快出去啦,客人還以為我們家又出事了。」自從被潑漆討債的事情之後,她這家小店已經變成指標性的八卦集散地了。
徐蒂沒辦法,搖搖頭出去了。
一等徐蒂不見,情絲臉上的笑意立刻隱匿,轉過身開始處理那些碗盤。
水聲淅瀝,她身邊恍惚多出一雙穩健的大手來……
她是想人想過頭,眼睛還有頭腦都出問題了嗎?為什麼會看見穿西裝的閻東官對著她露出一排白牙,還替她洗碗?
她揉眼,不可能,他堂堂一個大總裁跑來這裡洗碗,又不是發神經。
「妳再這樣把我看下去,我會變成禽獸立刻把妳吃掉。」清朗醇厚的聲音敲在耳膜上,「還有,不可以用手擦眼睛,妳滿手都是泡泡,跑進眼睛就麻煩了。」
這老愛對著她碎碎念的聲音絕對不是幻覺!
情絲一把掐住眼前的幻影,也不管手上沾了多少泡沫,把人家的豆乾一古腦吃光了。
「你……是真的,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也不知道,我一放下旅行箱媽就罰我進來做洗碗工。」
「你做錯什麼,她要罰你?」她傻傻的問。
「她說我讓她女兒生氣傷心,要我在這早餐店打一百年的工抵帳。」他一本正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