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對男人,瀰漫著一股低氣壓。
「學長,呃,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巴天御嗅到不尋常的煙硝味,很濃、很刺鼻,很……衝著他來的。
人是從情絲家裡走出來的,大有蹊蹺,大勢不只去了一半。
「是啊,謝謝你來接小絲去敷藥,我看她摔傷的地方還滿嚴重的,這幾天讓她休息好了。」
這口氣,這調調,好像小絲是他的女人。
「你們?」
「謝謝你這麼照顧她,以後你放心,有我看著,她會很好的。」閻東官故意亮著中指上的戒指。
高手過招,你來我往,只差沒互相吠起來而已。
由房間出來的情絲實在很想裝死當作不認識這兩個男人,什麼不好比,比幼稚嗎?真的不必了!
閻東官一看見她出來,立刻上前摟住她,「不是叫妳在屋子裡待著就好,我會好好跟學弟溝通的。」
「你進去啦,我的事我自己解決。」
「不要!」
「你不要把事情越搞越複雜。」
「不複雜,妳是我老婆,妳的事我來說,我叫妳休息妳休息就是了。」閻東官吃了秤坨鐵了心。
「你們結婚了,什麼時候的事?」巴天御好不容易從喉嚨擠出聲音來。
他這麼快就成了局外人,該死,什麼時候發生的慘劇,就知道那兩個月的假不該允的!
沒有人鳥他。
「妳沒有對任何人宣佈我們的喜訊?」閻東官的聲音像灌了鉛,隨時要發飆似的……不是像,他根本是一觸即發。
「……我回來就摔車哪有心情說這些。」
閻東官拉起情絲的手,看完右手又看左手,一張俊臉登時變色,除了龜裂還夾雜著風暴。
「我們的結婚戒指呢?」
她好大的膽居然拿了下來,怎麼,她真的打算休了他這不稱職的老公嗎?
他們連棉婚都還沒過……
「那個,你知道手上戴著戒指做事不方便。」
「哪裡不方便?」他可是自從戴上的那一刻起,不管洗澡睡覺通通戴著,一分鐘也沒想過要摘下來,她卻用那種毫不在乎的語氣說不方便?
「你凶我?」
「我沒有要凶妳,只是給我一個理由嘛。」看她突然委屈下來的小臉,閻東官拚了命的抹臉。
可惡,就是對她那流洩著水光的眼睛心軟。
「理由、理由,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都是陌生人的家你給過我理由嗎?你一出門就丟掉不回家給過我理由嗎?不過就一枚戒指,希罕喔,還給你啦!」情絲把心裡全部的委屈都掏出來,順手從脖子拆下一條閻東官從來沒看過的鏈子丟向他,然後轉身進屋子去了。
閻東官怔怔的握著還殘留著情絲體溫的銀鏈子,上面是他嘴巴裡口口聲聲要見的婚戒,一枚他們一起去珠寶行看來的黑鑽。
他沒想到竟被情絲貼身收藏在胸前。
巴天御溫吞吞的踱過來。
「學長,你被女人甩了,按理說我應該大聲叫好,不過,你也太不明白情絲的個性了。」
整理過情緒、好整以暇的巴天御恢復他那風流倜儻「陳水」的樣子,反過來指點身在迷霧裡的閻東官。
「我不會讓她甩掉我的。」巴天御的話他有聽沒進。
「那還杵在這幹麼,台灣的電線桿還不夠多喔?」
一語驚醒夢中人,閻東官握牢手裡的鏈子,追了進去。
巴天御搖搖頭,看見無垠的天,又咂咂嘴。
「巴天御你還真不是普通的笨蛋……」
人財兩失還笑得出來,呿!
*** *** ***
情絲把自己關在臥房裡。
喇叭鎖的門只要隨便撞一下就能開,可是閻東官選擇守在門外,他走來走去時間過得很慢,比度日如年還要難過。
走到後來腿酸了,他乾脆席地坐下,也不管地板乾不乾淨,人偎著一邊的門框,兩腳抵著另一邊。
他不輕不重的敲門。
「小絲,還在生氣嗎?」
裡面一片空寂。
「就算死刑犯也有三審上訴的機會,妳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好沒道理。」
門第一時間被打開,情絲盤著手,明淨的臉有著微紅的可疑顏色。
「你……存心要吵得沸沸揚揚讓我媽知道是嗎?」
閻東官一躍而起。
「早知道媽那麼好用我就把她找來了。」言下之意就不用在這裡守株待兔這麼久,幸好他心目中可愛的小兔還有那麼點良心,要不然被關在外面一整天可就不好受了。
情絲不作聲就想關門,哪知道閻東官眼明手快一隻手一條腿卡著門板,他就不相信小絲真的忍心請他吃閉門羹。
「你出去啦!」
閻東官發揮他男人先天體力上的優勢,一個大跨步,薄薄的門板哪擋得住他想長軀直入的決心,一個使勁就破功了。
眼看閻東官進來了,情絲氣嘟嘟的坐到唯一的椅子上生悶氣,打算把閻東官當隱形人看待。
「小絲。」閻東官把她整個人連椅子轉過來面對自己,雙臂環繞,這下子就算孫猴子也難逃如來佛的手掌心了。
就算她翹著嘴的模樣還是深深打動閻東官的心。
「我承認我吃味,我以為……妳回來這幾天就喜歡上巴天御了,我不喜歡那種感覺。」
越愛她越是害怕,怕她不愛他,怕她移情別戀。
「我以前都沒愛上他了,怎麼可能在這短短的時間跟他有什麼。」這男人到底是笨還是聰明?
「對不起啦,我吃醋。」
「我懶得理你,晚上我去跟媽睡,你好好想想自己有多不講理!」
「不要!」
情絲下定決心,抱著自己的枕頭去敲母親的房門。
吃了閉門羹的閻東官嘴角抽搐。
「妳想跟媽媽談心,可以,不過……」
情絲一覺醒來,片刻的恍神後卻發現自己不在母親房間,她躺在閻東官的身旁,那雙手正佔有性十足的摟著自己的腰。
怔怔的看著他無害的臉龐,她用力的揉眼,不是眼花,難道這男人昨晚把她從媽咪的房間打劫出來嗎?
原來她曾有過那麼一絲後悔把真心跟終身都托付給他,這男人教她又愛又恨,那種青澀如酸梅的滋味漫上胸間,然而現在看著他,卻突然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身體才動了下,耳邊就傳來低啞卻迷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