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自己還有什麼好哭的,都已經作了決定,她不也等了很久嗎?
藍芸兒一直以為自己就要這樣困在這個婚姻裡了,尤其是她見過魯世研之後也連同失去了自由,她不再有機會可以隨意出門,家中的經濟大權全轉由婆婆處置,翻開皮夾她連一張千元鈔都沒有,她哪裡也去不了。
她總告訴自己,她沒有離開是因為她沒有錢,而不是因為她太愛魯元航,哪知老天給了她一個機會,她偷偷挪了五十塊菜錢買了張樂透彩券,結果中了一個六萬塊錢的小獎,這筆錢夠她離開魯家去租間房子,並找份工作養活自己,她的生命可以允許她做出另一種選擇。
其實她明明可以趁魯元航出國這段期間離開,可是她卻把時間花在哭泣上,因為她再也沒有理由可以說服自己留下,這一次她真的得面對自己依然愛著魯元航的事實,即使這幾年他們的感情不再,即使他看著她的時候眼神總是充滿了不耐,即使……他已經不愛她了。
但她還是等到他回來,希望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只要魯元航能給她一些訊息,讓她明白兩人之間還是有機會就好,她真的願意為這個婚姻再努力下去。可是等魯元航回來了,她這才明白一切都不會變了,或許她這輩子就是愛定了他,但是這回她非走不可。
就算他這回出國開會難得的買了禮物回來,就算他記住了小海的七歲生日,也都不能改變什麼了。
因為禮物不是買給她的,否則他會知道她討厭杏仁味,就不會帶回一盒杏仁餅乾給她。
而小海的慶生會,她一樣是那個被排除在外的人,他們甚至沒有等她出來一起吹蠟燭,小海和他還有婆婆三個人高高興興的唱完生日快樂歌切完蛋糕,她卻躲在廚房裡不敢現身,怕一走出來就破壞了他們和樂的氣氛。
擰乾了毛巾,她又擦了一次臉才有勇氣走出浴室。
魯元航不在房裡讓她鬆了一口氣。走進更衣間,她仔細的把衣物一件件的折好疊起,能夠帶走的她已經分批帶上車,這更衣間以後她再也不會走進來了,所以這是她最後一次幫魯元航整理了。
她動手把所有衣服歸位,把每一件散落的衣物拿起來折好分類擺放,她拿起魯元航掛在一旁的運動服,卻發現底下那套水藍色洋裝……
當初她故意把這件衣服掛在這兒,以為他只要看到就會記得他們說好了要去約會的事,結果一放就是這麼久。
不但魯元航沒想起過,他還拿衣服擋住它,就連她看久了也都忘了這件衣服是掛在這兒,人們總是最容易忽略眼前的事物不是嗎?
伸手拉開防塵罩,裡頭的水藍色洋裝跟新的沒兩樣,沒染上灰塵也沒褪掉顏色,就連吊牌都還掛在上頭沒機會剪下來。
就像她一樣,她一直都沒變,只是被魯元航給忘了;他忘了該怎麼愛她,也忘了兩人曾有過的約定。
魯元航走進更衣間就見她望著那件衣服出神,看到這一幕時他的心跟著震動了下,不過他還沒想到自己該做何反應,藍芸兒已經先有了動作。
她一察覺到他走進來,伸手把那件洋裝拿下,假裝沒事般的把那件洋裝塞進衣櫃裡,跟著把衣櫃的門給拉上,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般的回過頭看著他問:「有沒有什麼衣服要洗的?」
「應該沒有了。」既然她可以裝做沒事,他當然也行。
「好,我先把這些拿去洗。」
魯元航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眼神忍不住移往她剛關上的衣櫃又多看了幾眼。他忖度著是否要跟她提起那件衣服的事,也許他可以問問她想去哪裡,就像以前那樣帶她出去吃頓飯,也許這樣可以化解兩人之間的氣氛。他是可以對她好一些,尤其是在看過她望著那件衣服發呆的模樣後,他的心微微的發疼。
他在房裡等著藍芸兒回來,可是她卻遲遲沒回到房裡,他忍不住走到亮著燈的洗衣間。
洗衣機運轉的聲音蓋掉了他的腳步聲,雖然門是關上的,不過門板上鑲嵌的玻璃可以讓他看清裡頭的人,他看到藍芸兒坐在洗衣機旁的地板上,將臉埋在曲起的腿上,就那樣動也不動的。
魯元航站在門口看了許久,就在他衝動的想打開門走進去時,藍芸兒終於有了動作,她抬起臉,雖然長髮遮去了她臉上的表情,但他仍看得出來她舉起手抹臉的動作是在擦眼淚。
她的動作讓他有些無法承受,轉身離開洗衣間,走到廚房煮了一壺咖啡。
過了好一會兒,藍芸兒拿著空的洗衣籃走出來,見到他坐在廚房裡似乎有點驚訝。
「我拿這個去放。」她隨便找了句話說。
「你……」魯元航開口喚住她,卻不知道要跟她說什麼,只好隨便編了個理由,「家裡還有什麼可以吃的嗎?我有點餓了。」
藍芸兒聞言立刻朝他走來。
他近距離看著她的臉,在她臉上找不到傷心的跡象,只是她的眼亮得令人起疑。
「有吐司,晚上還剩了一些排骨,你想吃麵嗎?」
其實他一點也不餓,他也不想讓她這麼晚了還為他張羅吃的。
「我記得我帶了一些餅乾回來不是嗎?」
「嗯。」她伸手打開一旁的櫃子。「在這裡。」
「你想喝嗎?」
魯元航指指咖啡機,藍芸兒看了一眼,對他搖搖頭。
「只煮了一杯,你喝就好了,我該睡了。」
本以為可以藉著咖啡讓她留在這兒和他多說幾句話,卻沒注意到自己只煮了一杯的量,魯元航只好看著她拿著洗衣籃離開,跟著他拿出櫃子裡的餅乾往嘴裡一塞,他不禁一愣。
他終於明白那天他帶著禮物回來,為什麼芸兒始終沒拿起來吃,他還以為她是故意嫌棄他買的東西,所以才連碰都不碰,原來這餅乾是杏仁口味的,他記得芸兒一向都不喜歡這種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