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個白眼,「我剛喝得夠多了,如果必要的話,我可以再吐一些給你。」
阿南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這女人真是個有趣的同伴。
恬恬看著那一邊笑,一邊檢查小刀、手槍的男人,忍不住奇怪他怎麼會懂這麼多。
如果她沒搞錯,他剛剛可是在水裡替她急救,如果換了別人,她大概已經屍陳水裡了。一般人不會知道那種方法,也不會知道可以用剛剛那種比較簡單的攀巖方式爬上來,更不會懂得要用浸濕的佈防止熱衰竭,或者事先就記得要帶水。
他重新把裝備分配好位置,看看周圍,邊道:「我不想在正中午走路,那很消耗體力,但我們要先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他說得倒挺簡單的。
這地方除了岩石,就是石礫,偶爾冒出來的仙人掌,看起來也一副久未逢甘霖的樣子。放眼望去,觸目所及皆是一片荒蕪,她完全看不到任何人造物,連個電塔或馬路都沒有。
兩人的後方是怪石嶙峋的巖山,前方的峽谷另一頭和左右兩邊都是一望無際的石頭沙漠,雖然中間偶爾還是有些黃綠色的草和仙人掌,但看起來真的不太妙。
「所以我們要徒步穿越沙漠?你怎麼知道該往哪裡走?」
她已經搞不清楚方向了,更不知道要怎樣才能離開這鳥不生蛋的沙漠,回到文明世界。
「看到那棵在地上像腦袋大小的仙人掌嗎?」他指著左邊不遠處的斜坡,「那種仙人掌會朝著南方長,像被刻意朝南梳了頭一樣。」
她看著他所指的仙人掌,狐疑的問:「所以?」
「鹽湖城在北邊,既然那些人要去鹽湖城,我想我們可以往反方向走。」
恬恬把頭上他臨時做出來的濕帽子扶好,忍不住開口再問:「再說一次你是做什麼的。」
「意外調查。」他笑笑的看著她,黑眼微瞇成一線,像半彎的弦月。「我在紅眼意外調查公司裡工作。」
調查公司?反正就是偵探之類的吧?
如果靠她自己,絕對走不出這鬼地方,但他顯然知道該怎麼做,至少此她清楚多了。
恬恬點了點頭,「好吧,我們往南邊走。」
他滿意的揚起嘴角,帶頭大踏步朝南方走去。
*** *** ***
他說得沒錯。
她的確開始討厭那炙熱的陽光了。
那是很消耗體力的一段路。
這地方高高低低的,除了仙人掌和乾草之外,偶爾她還能看到不遠處,有著好幾公尺高,只在尖端長滿了像刺帽葉子的奇怪大樹。
太陽很大,天很藍,橘紅色的岩石遍佈,她跟著他上上下下的越過那些岩石,大部分的時候,她甚至得手腳並用。
她全身濕透的衣服,在烈日的曝曬下,很快就干了,它們本來就是為了容易透氣而設計,倒是頭頂上的臨時帽子,依然有著濕氣。
開始前進之後,他的話就變得很少,和方纔那聒噪的模樣判若兩人。老實說,她也沒有什麼力氣說話。
恬恬的汗水一滴一滴的流,很快的就開始覺得口渴。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在頭頂上的驕陽,似乎完全不曾移動過,到了最後,她連要抬起手腳都覺得有如千斤般重。
若不是害怕那些人有可能會追上來,她真的很想開口要求休息。
他的長腿,不斷的前進再前進,就算是在崎嶇的岩石上,也如履平地。
她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她的腳有多痛、手有多髒,身上濕了又干,又再度被汗水浸濕的衣服又有多讓人不適,只是努力的把腦袋放空,跟著他抬腳前進。
這一路上,他不斷回頭確認她有沒有跟上,但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有那麼幾次,她真的很想拿石頭丟他,叫他停下來,讓她躺下來休息,或干跪倒地不起,但深埋在骨子裡的自尊,卻總是讓她咬牙撐了下去。
岩石在天地間蔓延,彷彿毫無止境。
就在她走得暈頭轉向,覺得自己快要昏倒時,那像鬼差一樣不斷趕路的男人,終於停了下來。
「喝口水。」
他在兩人到了稍微平緩的地方時,找了塊足足有一座籃球場那麼大的岩石旁的陰影處停了下來,把礦泉水遞給她。
她抖顫著手接過水,暢飲那甜美的甘泉。
「別喝得太急,水喝太快反而會吐出來。」他回身撿了兩顆小石頭,朝陰影深處丟了進去,然後又等了一下,才再丟一次,跟著才回頭和她說:「我們可以在這裡休息一下,等到太陽沒那麼大再繼續前進。」
她點點頭,在他身邊坐倒在地。
巨岩下沒有陽光的地方十分陰涼,雖然偶爾吹過來的風是熱的,但總比在大太陽底下走要好。
原本燒灼般乾燥的喉嚨,因為甜美的水而變得濕潤,她靠坐在冰涼的岩石上,遙望著遠處藍天上的一絲白雲。
她很想再多喝幾口水,卻不敢貪戀,怕喝完了兩人僅存的這三瓶礦泉水,就沒有得喝了。她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回到文明地,也不敢問他,怕問了之後,她會無法再撐下去。
在岩石下的陰涼,就像小小的綠洲,她忍不住舒了口氣。
隔壁的男人散發著熱氣,她瞥了他一眼,看見他把手臂交握在腦袋後方,伸長了腿,一副在度假飯店的模樣,那傢伙甚至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若非他的襯衫也因汗水而濕透,她會懷疑這男人根本不曾和她一起走過剛剛那段路。
「剛剛你為什麼這麼做?」恬恬把水遞給他。
「嗯?」他接過手,對嘴喝了一口。
「朝裡面丟石頭。」
她可以看得出來,那一口礦泉水紓解了他的乾渴,但他也沒有多喝,只是淺嘗一口,但一抹水痕仍殘留在他唇瓣的傷口上。
他伸舌舔去那水痕,順便舔了舔乾燥的唇。
她忍不住著迷的看著他的舌在唇瓣上移動,卻不知道自己渴望的是水,還是他性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