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顯然尾隨著她走出警局,雖然這裡是警局的停車場,這一點仍讓她瞬間寒毛都豎了起來。
「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可惡,竟然是個記者。
所有的證據都導向這個結論,她早該想到才是。雖然警方封鎖了消息,但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鬣狗,顯然早已嗅到這個絕對是明早頭條的大新聞。
發現屍體、失去客戶、被警察盤問,這些都算了,現在連記者都跑來參上一腳,再想到之後她恐怕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會不斷被人追問這件事,忽然間,積壓了整晚的不爽和怨氣,全在此時此刻一起沸騰。
她瞪著那討人厭的傢伙,也露出甜美的微笑。
「好啊,不過我餓了,想先去吃點東西。」
「我知道一間很好的夜間速食店,開車只要五分鐘。」他一手搭在車頂上,微彎著身子,迷人的桃花眼緊盯著她,教人心跳莫名加速。
「你請客?」她挑眉。
「當然。」他微笑開口。
「那上來吧。」她以下巴示意他到另一邊上車。
他直起身子,繞到車子的另一邊。她看著他走過車前,在他還沒來得及伸手抓住車門把時,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轉動鑰匙、發動引擎,然後踩下油門,急駛而去。
「嘿!」
從後照鏡中,她可以看見他避免被碰撞而抽回揚起的手,和吃驚的表情,他顯然沒料到她竟然不吃他那一套。
莫名的爽快,瞬間充滿胸口。
她在停車場前方甩尾過彎時,忍不住伸出中指,對著那男人比出了一個不雅的手勢,探頭對他喊道。
「去吃屎吧,王八蛋!」
他錯愕的臉,讓她心情愉快許多,也許再過幾個小時她會被記者圍堵,也許超速的罰單會跟著上門,但那絕不會是現在。
她一腳踩下油門,在馬路上飆速離去。
*** *** ***
電鈴響起時,她正在泡澡。
她關掉了手機、拔掉了電話線,泡在浴缸裡,打算好好放鬆一下。
但門外的人顯然一點也不想放棄,電鈴不斷的響著,她原打算不理的,卻又想到警方或許會想找她。
請暫時不要離開城裡。
他們這樣說過,她不是嫌犯,但警方需要隨時能聯絡到她。恬恬不打算違反警官大人的話,她雖然持有綠卡,但那不表示不會有人故意找她麻煩,有些人就是不管經過多少年,還是會有種族歧視。
電鈴聲毫不間斷的聲聲響著,活像上門來討債的人。
她翻了個白眼,跨出浴缸,擦乾身體,套上白色背心和黑色瑜伽褲,才滿心不院的去開門。
說真的,她應該要先看一下外面的人是誰的,但她累了,門外的人又很沒耐性,電鈴聲搞得她一肚子火,所以她一下子就把門給打開了。
「嗨。」門外的男人嘻皮笑臉的看著她,他甚至還把手舉起來和她打了招呼。
幸好她的門煉還拴著,她想也沒想,砰的一聲就將門給甩上!
「郝小姐!」這次他反應超快,一腳就卡住了門,抵著門道:「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無可奉告!」她用盡全身力氣頂著門,火大的吼道:「王八蛋!我警告你,這棟公寓的走廊上可是有監視攝影機的,你再不把腳伸出去,我一定把你這死狗仔告到死!」
「我不是記者,也不是狗仔。」他不用力往裡推,也不把腳縮回去,只迅速的道:「我是艾瑪聘請的顧問,我需要和你談談。」
她一楞,卻仍死命壓著門,「顧問?什麼顧問?」
男人從門縫中遞進了一張名片,她沒有接,但他顯然早料到,所以把有字的那一面對著她。
名片最上方簡單的用中文寫著,紅眼意外調查公司,中間的職稱是調查員,名稱是曾劍南,中文名下面的英文是尼克·曾,最下方則是電子信箱的地址,還有公司和手機的電話號碼。
「紅眼意外調查公司?」這什麼鬼?
「上個星期,我們接受湯森小姐委託,調查她自製影片頻出的意外,今天中午我才剛和艾瑪吃過中飯。我不是記者,你要是懷疑,可以打電話去問克拉克警官,我相信他剛給了你他的聯絡電話,他會證實我的身份。」
克拉克警官是負責艾瑪命案的刑警。
她瞪著那張名片,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你先把腳縮回去。」
他先把名片放到地上,才把腳往回縮,她立刻將門關上,鎖好。
他並沒有再次敲門,也沒再次按電鈴。
恬恬瞪著地上那張名片,要證實這男人的身份並沒有這麼難,她轉身走回客廳,打開手機電源,撥打克拉克警官的電話。
現在已經是半夜了,但克拉克警官還沒睡,他證實了外面那男人的身份,也證實了艾瑪·湯森的確在生前曾委託紅眼意外調查公司。稍早,當她被帶到警局時,那男人也在哪裡接受警方詢問。
「他不應該在那裡騷擾你,需要我派人過去看看嗎?」克拉克警官的聲音聽起來很疲倦。
她看了緊閉的門一眼,才道:「不用了,我可以應付。」
掛掉電話後,她走回門邊,確定門上兩個門煉都是拴好的,才撿起地上的名片,將門稍微打開,瞪著門外的男人。
看見她,他再次露出微笑。
「你說你叫尼克。」她瞇眼看著他。
「對。」他點頭。
「這上面不是這樣寫的。」她拎著那張名片,改口講中文。
「尼克是我的英文名字。」他揚了揚嘴角,也跟著說起中文:「電子信箱最前面的拼音就是尼克。」
她將名片轉過來看,他的電子信箱地址的確是拼成尼克。
恬恬挑眉,再次將視線拉回眼前這男人身上,「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凌晨兩點二十五分。」他看著表,毫不遲疑的回答,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
「很晚了。」
「我知道。」
這男人真的完全不識相,她的眉頭忍不住又擰了起來,不爽的看著他,乾脆挑明了說:「有什麼事,你不能等到天亮再說嗎?我不知道你怎麼樣,但是普通人,像我這種正常人,是需要睡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