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躲不掉。
只是一進咨詢室,齊子胤便擰皺了一雙好看的眉。「你到底是怎麼搞的?」火氣大得很,劈頭就吼。
「我?」幸多樂眨眨眼。「我怎麼了?」
「你還敢問?!」可惡,他的手在發癢啊!
頓了下,她緩慢地扯開唇。「恭喜、恭喜。」說得好言不由衷,卻又不得不。唉,討一句恭喜也不用討得這麼凶吧,小聲點說她也是明白的。
果真是一見著賴咨雲之後,什麼情啊愛的全都變質了。
「恭喜?」尾聲飆高,揚起漫天怒火。該死的她居然跟他恭喜?恭喜什麼啊?!
「不是嗎?」不然咧?「你到底是來找我做什麼的?」吵架?不用吧,很累人的。
「我……」他像洩氣的皮球,有火沒氣。
「是我想找你。」沉默已久的賴咨雲輕啟檀口。
「喔?」幸多樂坐在候客沙發上,招呼他們坐下。「有什麼事嗎?」
原來他並不是來找她,只是陪著賴咨雲來的啊。
「聽說你是台灣命理界極負盛名的老師,所以想找你算算我的命盤,看看我適不適合留在台灣發展。」賴咨雲柔聲帶笑,感覺該是親切和悅的,但不知為何總讓幸多樂覺得這株青蓮好似蒙了塵,帶著穢。
她微挑起眉,隨後又攢起。
這是什麼感覺?為什麼覺得透著古怪?
明明是幸兒的臉,但為什麼當賴咨雲笑的時候,她總覺得帶了點癲狂?她一雙水眸清亮澄澈,但是目光不聚,好似暗心盤算著什麼,以致目光飄搖。
宇文幸不該是這個樣子。
她該是無塵無垢,清透得像株離泥青蓮,是淡雅而素妍的,而不是……
「不方便嗎?」
被拉回思緒,她重新揚笑。「怎會不方便?只是,要比照咨詢費喔。」
「這有什麼問題?」賴咨雲笑著,唇角斜勾的笑意竟帶著某種令人難以忽視的傲岸華貴。
幸多樂怔了下,心想也對,畢竟她這一世出生在名門,多少會與前世有別,是她太敏感了。
起身拿了紙筆讓她寫下生辰八字,卻瞥見齊子胤的目光跟著自己打轉,似惱似火,恍若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但礙於在場有第三者,所以正努力地憋著。
肯定是要跟她提分手吧……何必提呢?沒有開始,哪來的分手?
「好了。」賴咨雲將紙筆遞還給她。
拿起一看,瞬地,幸多樂的笑容隱沒在紙張之後。
老闆說過,她今年紅鸞星動,姻緣線已動,且和齊子胤的命盤互相呼應,但是……她眼前出現了一張與她一模一樣的命盤。
賴咨雲竟然是與她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的!
換言之,今年亦是她的姻緣年,而她和齊子胤也趕在今年相遇……她垂眼,一臉苦笑。
這是命啊,命啊!
「有什麼好笑的嗎?」纖手蔥白如羊脂玉,伸手探來.
側眼探去,眼尖地發現賴咨雲小指上清楚不過的一圈紅痕,幾乎沒細想,伸手便抓住。
「這是……」那是胎記,和齊子胤一樣的胎記!
「這是我和子胤相約今生重逢相認的痕跡。」她說著,笑時眸底竟有抹弔詭的狂亂,思緒像掉落至亙久的時空裡。
「你也記得前世?」那胎記像是一抹沭目驚心的紅,拽住她的心,不讓她呼吸。
那是真實的,與她的相較,她的立時變成了可笑的贗品。幸好,她早已戴上尾戒,蓋住那圈特地刺上的紅。
因為她不是正牌主子,所以她當然不知道兩人小指上的胎記是為哪樁。原來是相認的痕跡,是雋永深鏤的情啊,竟能讓彼此第一眼就認出,除了那張未變的臉,還帶著如此特別的胎記。
兩人的胎記清楚記載著前世情,今生準備再續,完全沒有她能侵入的縫隙。
那麼……齊子胤會提出交往,是因為他誤認了她指上被燙著的紅痕?
因為認錯人了,所以才對她那麼好,如今正牌主子出現,他便開始厭惡她了?
「是啊。」那笑意有些迷亂,就連目光都摻雜著迷惑。「你,也記得嗎?」
「我?」難受地瞇起眼,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眼前的賴咨雲是古怪的、是詭異的,壓根不似宇文幸給人舒服的清流感,反倒是一份沉悶的濁氣,光是待在她身邊都教她難過。
「那麼,你應該知道我和子胤是什麼關係嘍?」賴咨雲縮回手,很自然地挽住齊子胤。
齊子胤眉頭攏得像是要夾死什麼東西似的,但終究沒撥開她的手。
而這一幕,幸多樂看得很清楚,苦澀地轉開眼,拳頭緊握在身側,強迫自己笑。
「我知道,我明白的。」笑著祝福他們,笑著恭喜他們,笑著……×的!她明明就很想哭,為什麼要勉強自己笑?!
賴咨雲是來幹麼的?是來警告她,要她別覬覦她的男人?!我呸!是這男人硬纏著她的好嗎?
咬牙切齒想著,又瞥見齊子胤露出殺人目光瞪著她。
嘖,現在是怎樣?說喜歡時,就一臉甜蜜蜜,發現愛錯人,就一臉生人勿近,還瞪她咧,不然要她怎樣?都已經說恭喜了,難不成還要她當婚禮司儀啊?叫他去死!
喔喔,不能說到死字,她討厭這個字,很穢氣的,老天爺,當她沒說吧,她是一時口快,並無惡意。
幸多樂嘴裡喃喃自語著抹滅先前吐露的惡言,然後再發狠回瞪。
誰要纏他呀?就算喜歡他,但若非他主動,她是絕對不可能越雷池一步的!之前,她千防萬防,就是防有一天他真愛之人出現,她會立刻淪為糟糠妻,真是的,好的不靈,壞的靈!她的第六感神准到一個不行,有時還真令人痛恨。
心底恨恨想著,突然,一個詭譎的想法閃過她的腦袋……
「既然幸小姐已經很明白,那就不需要我多說了。」賴咨雲唇角噙笑,是不容置喙的強硬霸氣和主權宣示。「子胤,我們走吧。」
齊子胤額角暴著青筋,目光沉若惡鬼般地射發危險氣息,手臂任賴咨雲挽著,視線卻從未離開過幸多樂身上,突見她脫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