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一切準備就緒,她搭乘計程車前往位於敦化商圈,堂司上班的地點。
公司上下都知道她的身份特殊,所以不必透過層層通報,就可直達董事長辦公室。
李夜泠敲敲辦公室的門,聽到裡頭傳來低醇悅耳的應允,她竟莫名心跳加速,儼然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要和心愛的初戀男孩見面。
初戀男孩?!她漾開一抹笑。
他確實是她的初戀對象,也是唯一的摯愛。
推開厚實的門扉,她悄聲走到偌大的辦公桌旁,像個頑皮的孩子,惡作劇地把臉湊到電腦螢幕前,打斷他的工作,奪走他的注意力。
堂司一抬頭,嘴角帶著寵溺的笑,在她粉嫩的雙唇偷了個香。
李夜泠閉上雙眼,索求他更多的愛憐。
堂司沒有讓她失望,直至她停止回應,他才鬆開她甜美柔軟的唇。
兩人對視,眼神纏綿,激盪出炙人的火花。
堂司順了順她微亂的黑亮髮絲,給她一記溫柔的笑容。「怎麼想到來找我?」
「呃……」李夜泠忽然呆愣住。
堂司挑起眉,靜待下文。
「我……做了便當。」她打開手提袋,裡頭並沒有便當盒的蹤影,不禁愀然變色。「可是,好像忘了帶出門了。」她咬著唇,秀麗的臉龐滿是歉意。
堂司怔了幾秒,旋即恢復鎮定。「沒關係。」他輕輕拍打她的臉頰,發自內心的包容,沒有一丁點勉強、也無須矯飾。「一起到外頭吃,嗯?」
「對不起!」李夜泠仍自責著,氣惱自己不受控制的記性。
「待會阿義還有幾個好友會過來,一起去吃飯。」堂司起身,繞過辦公桌走近她,柔嗄道:「只要你還記得我,其他的都不重要。」
「嗯!」李夜泠強迫自己揚起嘴角。
只有跟他在一起,她才會覺得自己是正常的,每一件與他有關的記憶,任何細節她都一清二楚,不曾遺漏。
一旦失去他、離開他,她就會感到迷失,會找不到方向。
堂司在她眉間落下一吻,把她鎖在懷中,不讓她看到他的憂鬱。「夜泠,我們結婚吧?」他提出不知第幾次的要求。「我想給你一個盛大、華麗,讓全世界的女人羨慕的婚禮。」
事實上,他也已經在著手進行,只等她點頭答應,就可以立刻舉行,終結他的單身生活。
他的腦海中甚至已勾勒出完整的家庭藍圖,迫不及待想要實現。
因為他出身自破碎家庭,所以對於建立幸福圓滿的家,有著比一般人更深切的渴望。
但,他等到的,依舊是她的拒絕。
「想喝咖啡嗎?我來煮。」李夜泠逃離他的懷抱,鑽進吧檯烹調他最喜愛的咖啡,逃避的意思不言而喻。
堂司凝視著她的一舉一動,逸出無奈的歎息。
如果這是她給他的懲罰與考驗,那他會用行動證明,凡是他想做的事,就不會半途而廢。
她把美好的青春、珍貴的清白都給了他,他也只能還她繾綣情長。
濃郁的咖啡香味充斥整個空間,李夜淪為他斟上一杯,等他品嚐。「八十五度C,你最喜歡的溫度。」她對他柔柔地笑,像個天真的少女。
堂司的心被她的笑顏救贖,啜了一口香濃的黑咖啡,卻覺得無比甘醇甜美,沖淡了他心底的苦澀。
她是他專屬的天使,他不會放開。
*** *** ***
堂家豪宅大廳,瀰漫著一股凝重的氣氛。
桌上攤開一本最新出刊的八卦週刊,清晰可辨的男女擁吻彩色照片,粗黑的斗大標題,報導著眾多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出身豪門世家,現為風光堂生活娛樂事業公司董事長,堂司的緋聞。
「阿司,這是怎麼一回事?李家二千金當初不留情面地回絕掉婚事,你怎麼會又跟她在一起?」風光堂現任總裁堂有學,拿起雜誌又忿忿地丟了回去。
堂司的俊臉沒有表情,沒有解釋的打算。
「你不是說,她是個男女關係複雜,表裡不一的女人?又怎麼會跟她牽扯在一塊?」堂有學實在不能理解。
「夜泠不是那種女孩。」堂司澄清,對於為了逃避婚姻而撒下的不實謊言,現在反而賞了自己一巴掌。「她是我見過最專情的女人。」該列入瀕臨絕種的保育類動物。
「可是……」堂夫人皺著眉,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
「什麼事?」堂有學發覺妻子神情有異,催促她說。
「她有病的事吧!」堂司接腔。從母親為難的表情判晰,他知道她勢必聽到了一些傳言。
紙終究包不住火,況且他也從沒想過要隱瞞。
「她有病?!」堂有學提高聲調,情緒顯得很激動。「什麼病?」
堂司定定地看著雙親,眼神堅定不移。「阿茲海默症。」
「那是什麼病?很嚴重嗎?」堂有學吃驚地追問。
堂司淡然一笑。「下個月我會辭掉董事長職位,帶她到美國生活。」
「你在說什麼?!」堂有學頓時覺得昏天暗地。
叛逆的次子堂義不久前才從美國回來,卻輪到他要拋棄事業,帶著女人遠走高飛?
「如果您不想逼我也放棄當你的兒子,就請祝福我。」說完,堂司毅然離去。
堂有學頹然癱坐在沙發上,心情複雜。
兩個兒子果然是雙胞胎,認真起來,誰都勸不了。
「由他去吧!」堂夫人倒是想開了,她可承受不起再讓另一個寶貝兒子離開。「當父母的,只要守著家,當孩子受傷回來時,給他們溫暖的擁抱,這就夠了。」
因為曾經飽嘗失去的痛苦,堂夫人這才明白家人存在的意義與幸福的真諦。
守在愛的人身邊,確實是天大的幸福!
堂有學沉重地吁了一口氣,沒再多說,在心裡卻已然默許。
尾聲
兩年後——
李夜泠的病情雖然以藥物控制,不過症狀還是持續加重,許多事、很多話,前一分鐘還掛惦著,下一分鐘就忘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