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梗著聲,突然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辯駁。「或許以後,我們只需要維持公事上的聯絡,像今晚這樣的飯局就能免則免……」
明明這餐沒有任何一道菜有魚,可為何她的喉嚨就像鯁著一大塊魚刺,連吞口水都覺得疼痛難耐?
夏至綸凝著她,口中全是苦味。
這家餐館的菜色原是他愛吃的口味,可今天卻全然走味,滋味形同嚼蠟。
「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家。」他輕輕推開面前的餐盤,已經失去多吃一口的食慾。
袁婉綠委屈的扁扁嘴,眼底噙著無辜的水液,低著頭乖乖細嚼那幾乎吃不出滋味的食物……
明知這事雙方都有錯,但她卻感到內疚。
畢竟她是受惠的一方,先前已經接受他許多付出,現在才這樣責怪他,算起來確實是她錯得比較多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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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綸是很生氣,但氣歸氣,他仍紳士的送袁婉綠回到她租賃的住所,然後才猛踩油門加速離去。
光從他駕車離去的速度,袁婉綠便不難知道他有多憤怒,但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再無收回的可能。
回到家洗個澡,原想會舒服一點,但沉悶的心情卻怎麼都振奮不起來。
她換上睡衣,在床上躺了許久,始終無法入眠,只好起身走到書桌前坐下。
打開電腦後,習慣性的先開啟收件匣,發現陳姊有留信件給她;她點選信件,看著陳姊留給她的留言發呆。
可愛的婉綠,因為你的圖稿大受好評,所以公司為你舉辦了簽名會,,時間未定,待時間確定之後,我會再通知你,請努力加油喔!
看著陳姊的鼓勵,要是以往的她,八成會雀躍的又跳又叫吧?或許還會興奮的坐在電腦前工作,但她今天卻—點心情都沒有,雙手連移到桌上觸碰滑鼠都懶,腦子裡佔滿了夏至綸離去時,那難看至極的臉色……
這樣也好,反正如他所言,他們只是工作上的關係,或許等到她的新屋裝潢完畢之後,兩人就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不如早點認清事實,也算早點適應現實。
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牽扯到情感、人情,純粹就事論事,別再做無謂的遐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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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袁婉綠的新屋進入收尾階段,牆麵粉刷完畢,冷氣也都安裝好了,僅剩窗簾及壁紙還未確定花色,這對男女難以避免的再次碰頭。
「你公司很缺人喔?怎麼都你自己跑?」見到他來按電鈴,袁婉綠特意放鬆語氣調侃道。
「公司小,校長兼敲鐘,有就不錯了。」一腳踩進她的租賃處,這是他第二次來到這個地方,情境卻大不相同。
角落的地方堆著一個個打包好的紙箱,整個客廳顯得空蕩蕩的,看來她的前置工作做得相當好,只差等搬家工人來搬運而已。
「喔。」明顯感覺他刻意的冷淡,她微低下頭,側過身子讓他進到屋裡。「坐一下,我幫你倒杯水。」
「不用了,挑一下花色而已,花不了多少時間。」一屁股坐到已經沒有坐墊的籐椅上,他一點都不囉嗦的拿出包包裡的樣張。
當他客套,袁婉綠依舊走進廚房為他倒了杯開水,緩步走回客廳放在他面前的矮几上。「從哪兒開始挑?」
「主臥室、客房及客廳的壁紙跟窗簾,一次全挑出來吧。」他可沒那個閒功夫多跑幾趟,他的行程可是排得滿滿滿呢!「過兩天我要離開台北,今天不挑好就來不及在你預定的時間內交屋,趕緊挑選一下吧。」
離開台北?要到哪兒去呢?袁婉綠想問,卻沒有問出口的勇氣。
是她自己將話挑明了說,要兩人保持適當的距離,她再問那些又有什麼用?不過是自打嘴巴而已。
安靜的挑好各個位置要用的壁紙跟窗簾,全是她喜歡的紫色、藍色,帶點些微的憂鬱,完全符合她目前的心情。
「你確定要挑這種色系?」他挑眉後蹙眉,似乎不甚贊同她的選擇。
「滿好看的啊!怎麼了?」她不認為有哪裡不妥,若是這些花色不好,壁紙公司也不會推出這類的花色來販售吧?
「挑些明亮的色系吧,這些顏色看起來有些……神經質。」其實是過於沉悶,他擔心她在那樣的屋子裡待久了,也會變得鬱鬱寡歡,索性建議她改選些明亮點的色彩。
「會嗎?」她自詡對色彩還頗有看法,再怎麼說她都是靠畫插畫為生咩。「我滿喜歡這些顏色的說。」
「改一下吧。」純粹是為了讓她住得更舒適,不然她挑好花色之後,他大可輕鬆走人,何苦在這裡跟她爭論這些?「像鵝黃、淺粉紅都很適合你啊,不要全挑那種冷色系。」
「……喔。」或許是感受到他不肯坦白的關心,她垂下眼瞼,聽話的重新挑選,改以明亮粉嫩的色系取代。「這些可以嗎?」
「你要住的房子,你喜歡就好。」他點點頭,完全撇得乾乾淨淨。
她喜歡就好?那剛才是誰意見那麼多?她好笑的暗忖,但沒白目的在他面前張揚。
「就這些吧,大概幾天會好?」看著他把挑出來的樣張號碼標注在設計圖上,她隨口問道。「房東已經開始在催討房子了。」
依房東的意思是想回收自己住,加上搬家著實勞累又不符合經濟效益,所以她才會咬牙買下現在正在裝潢的新屋,不敢想像再次搬動的辛苦。
「大概兩、三天吧,你可以開始跟搬家公司約時間了。」他將樣張全收進包包裡,這才突然想到她的搬運問題。「需要我幫你介紹優質的搬家公司嗎?」
現在的搬家公司,素質良莠不齊,就地喊價的更是為數不少,未免她被搬家公司「剝皮」的大失血,他乾脆直接幫她叫搬家公司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