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兒再不來我要走了……」閔斯琳原本就沒有什麼玩樂的心情,正想離開柳府,不期然看見皇甫淵從陰影中走出來,久久不能言語。
「琳兒。」
是他,她朝思暮想的人!
有一瞬間,她看起來像是要投向皇甫淵的懷抱,但在下一刻,她又選擇轉身,選擇逃走。
「你想逃嗎?」他可以瞭解她的心情,卻無法認同。「我不記得你是個膽小鬼。」
皇甫淵故意激她,果然收到效果。
「我不是膽小鬼。」她表面反駁,但在她的內心她知道自己確實是個膽小鬼,她膽怯到無法面對他。
「你現在的行為就像個膽小鬼。」只會拚命逃。
「你想幹什麼?」即使到現在,她還是想逃,逃離他的視線,逃離一切不安。
「你不認為我們該把話說清楚?」光逃沒有用,總是要面對。
「我不知道我們還有什麼話好說。」該死,不要把漢朝的口音帶進來,那會讓她壓抑不住想哭。
「沒有話好說?」他簡直不敢相信己的耳朵。「我們能聊的事情可多了,先談談我們之間的感情怎麼樣?」
「我們之間沒有感情。」拜託忘了吧!不要讓她為難,不要讓她自覺得像個背叛家庭的叛徒,她承受不起。
「沒有感情?」皇甫淵瞇眼,不認為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們只是被迫一起回到漢朝的夥伴,過去那兩個半月,就當做是一場夢,請你把它忘了。」而她,也會努力忘掉。
「你的意思是,過去是一場夢,而今既然我們回來了,夢也就該醒了,是這個樣子嗎?」
閔斯琳點頭,差點氣壞了皇甫淵。
「很抱歉,我不像你這麼有辦法,我沒有辦法說忘就忘,過去那兩個半月,你我同甘共苦,我怎麼也忘不了。」所以別再跟他說什麼夢不夢的廢話,他不想聽!
第9章(2)
你以為我就忘得了嗎?!
她很想對著他如此大吼,但她不能,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是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那是傳承了兩代的仇恨,單憑她個人的力量,無法超越。
「反正那都過去了,只要我們不再見面,就會逐漸淡忘。」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她相信一定能夠治癒——
「該死,我沒有辦法忘記!」他突然用雙手扣住她的肩膀,猛力搖晃她的身體。「也許那對你很簡單,對我卻像死一樣痛苦!」她怎麼能如此狠心,難道她一點都不在乎他?
「不然你要我怎麼辦?」她也崩潰了,這並非她心所願。「我也不想忘記,但我們兩家對立卻是事實!」就算刻意遺忘,也無濟於事。
「在我看來,這一點都不成問題。」真正的問題在於她的心結。
「這當然是問題。」為何他還不懂?「我爹不會同意讓我們在一起。」他對皇甫家的怨恨,強烈到她都覺得莫名其妙,況且過去她一直和他站在同一陣線,現在她突然臨陣倒戈,他老人家怎麼受得了?
「你太在意你爹的想法了。」他的怨恨毫無道理。
「我無法不在意。」畢竟他是她爹。「他那麼怨恨你爹,怨恨皇甫家。」想到她就不寒而慄。
「如果他知道,他最信任的女兒跟仇家的兒子來往,會怎麼想?」必定是失望、憤怒,她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認同,也會蕩然無存。
「如果你知道你爹為什麼恨皇甫家,一定會覺得很好笑。」她的說法不但沒有說服皇甫淵,反而讓他覺得更憤怒。
「什麼意思?」閔斯琳愣住。「莫非你知道其中原因?」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只有你一個人被蒙在鼓裡。」他忍不住諷刺閔斯琳,不為別的,就因為她太傻了。
「你把話說清楚,你知道我爹為什麼恨你爹是不是?你快說啊!」她迫切想要知道答案,他們兩家為什麼會結仇。
「我——」皇甫淵差點脫口而出,但他實在不想做專門在背後道人長短的卑鄙小人,只得忍住。
「你答不出來,對不對?」她就知道!「你只是想破壞我們父女的感情,才故意這麼說。」真是太惡劣了。
「我沒想到你傻到這種程度!」平日她冰雪聰明,可惜只要一碰到跟她爹有關的事,就會變得跟白癡一樣,完全不會思考。
「你說我是傻瓜?」閔斯琳氣壞了,是誰一直誇讚她聰明的?
「你本來就是個傻瓜。」沉浸在對她爹的假想之中,什麼事都看不清。
「對,我是傻瓜。」欺人太甚。「以後你都不要理我,也不要找我!」閔斯琳氣得甩開皇甫淵的手,狂奔離去。
「琳兒!」皇甫淵好恨自己,難得閔斯珣為他安排這一次會面,卻被他搞砸了。
以後你都不要理我,也不要找我!
也許,那才是她內心真正的心聲。
想起閔斯琳一心捍衛她父親的激動表情,皇甫淵倏地沉下臉,走出柳府。
*
「喀嚓!」
細針撥開鎖孔的聲音,在小小的屋子裡迴響。
「哈,我就不信我會拿你沒轍,這下你可得認輸了。」燕千尋丟下細針,用手敲了敲結構複雜的鐵鎖,這是她相公向她挑戰的第兩百零一把鎖,一樣被她打開。
「我說琳兒……」燕千尋原本是想跟身邊的閔斯琳邀功,卻發現她神情恍惚,不曉得在想什麼,給她試的鎖一個也沒打開。
「你怎麼了,琳兒?」燕千尋索性拿下閔斯琳手中的細針,反正她也沒在用。
「到底怎麼回事?整天心不在焉。」像具行屍走肉似地。
「啊?對不起,我會專心一點兒。」閔斯琳彷彿到現在才察覺到燕千尋的存在,拚命跟她道歉。
「你不必跟我說對不起。」弄錯人。「你該道歉的對象是你自己,你沒對自己說實話。」
「師父……」
「聽我說,琳兒。」燕千尋歎氣。「媚兒把一切事情都告訴我了,所以你現在一定很苦惱吧,竟然愛上仇家。」
雖然中間的過程媚兒解釋得不清不楚,反正她也沒有興趣知道,最重要的是,她最疼愛的女徒弟戀愛了,這才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