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孟生摸摸她柔軟的頭髮,「這種事,妳就要去問妳乾媽了。」
「乾媽!」容容立刻衝進廚房。「乾媽!妳和叔叔結婚好不好?」
「好好,以後好不好?」江少儀假裝忙碌還是不敵從背後抱住她的容容。
「以後是多久?」容容追問,頗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
「就是……啊!水燒開了,乾媽去關瓦斯爐,妳先去找叔叔。」她很快又將燙手山芋扔掉,她不喜歡騙小孩,因為騙那麼單純的小孩,她的良心會過意不去。
容容很聽話,乖乖離開廚房。
江少儀在廚房又忙了一陣子才走出來,沙發上躺平了兩個,蔣孟生則是靜靜注視著她們。
「睡了啊?」
「嗯,都很乖。」蔣孟生朝她伸手,她毫不遲疑走近,立刻被他抱在懷裡。
「你真的很厲害。」
「有嗎?」
「容容第一次看見我爸的時候,還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能習慣我爸的存在呢。」
「也許……是因為我們有著相同的傷痛吧,她能感受到,所以才願意親近我。」
「每當容容問我她爸爸何時不會再打人,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我勸過小雲好幾次,她總是說丈夫一定會改變,所以我只能告訴容容,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可是等了好久,她依然生活在那種環境中,比起我這種幾乎是說謊的方式,你的實際建議就好得太多了,我希望她們姊妹倆能盡快離開那種混賬!」
「會打人的人絕對是累犯,妳同學不肯離婚,絕對會出事的。我不是在危言聳聽,因為……打我的繼父可從來沒在乎我只是個才五歲的小孩,當他不高興的時候,任何物品都能變成他想要打我的武器,甚至連書本也能砸到我頭上,他想打就打,完全不將人當人看。」蔣孟生淡淡陳述,完全沒想到有一天也能用這種帶有自嘲的口吻說起這件陳年往事。
「你媽都沒有保護你嗎?」江少儀雖然有猜過他的過往,卻沒想到會是如此痛苦。
「她只為她自己而活,換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垃圾,最後一個甚至有動手打人的習慣。她自己躲都來不及哪可能會保護我,為了逃走,她很乾脆也不帶我離開,將我丟在那個男人的身邊,任我自生自滅,當時我才五歲,根本逃不了,如果不是有一次我被他打得腦震盪昏迷送進醫院,事情終於爆發開來,我現在也不可能在這裡陪妳了。」
江少儀禁不住牢牢抱住他,眼眶也泛紅。
「我跟妳說這些不是要妳為我感到難過,而是要當作妳的一個借鏡,會打人的人永遠都不知悔改,他們會有一百個道歉的理由,更會有一千個打人的借口,永遠都別相信這種混賬!」蔣孟生沒有咬牙切齒,只是冷靜地陳述。
「後來呢?他有再打你嗎?」
「沒有,我母親那邊的親人一直在找我,後來我大舅發現我在醫院後,隨即將我帶回家,那個男人也被送進監獄,之後下落不明。我的母親總是坐享其成,喜歡不勞而獲,也不愛工作,所以和親人離得很遠,因此等到有她的消息,也是在她去世以後……她是出車禍死的,跟一個毒販死在一起。」察覺她的淚水淌在他臉上,他輕聲淺笑。「放心,我已經不會再感到難過,反正這是我的命,我只要現在過得好就好了,而且坦白說,我對過去的事情甚至也想不太起來了,唯一記得的是她扔下我的背影。」
冷漠毫不在乎的身影。
他永遠都忘不了他唯一能依靠的母親竟然狠心將他扔下,完全聽不見他聲嘶力竭的喊叫,最令人絕望的事情莫過於此。
江少儀不再說話,心痛他曾經受過的痛苦,只是靜靜摟著他。
「我算很幸運了,有的小孩在遭受這種凌虐之後,僥倖活下來的也會人格扭曲,因為舅舅、阿姨都很照顧我,才慢慢導正我的性格,只是我還是有部分無法改變的偏激存在,我……」他始終隱藏得很好,就怕有一天會不小心曝光。
「你很溫柔,是個好人!」她搶口道。
「是嗎?」凝視她為自己感到傷心的容顏,他溫柔得不可思議。
「當然是,要不然我怎麼會喜歡你!」
「妳啊,真的是我人生中最大的變化。」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可是變化就一定是壞的嗎?你不喜歡我這個變化嗎?」她大膽地問。
「如果不愛妳,我怎麼會那麼傷腦筋。」
慶幸這個變化已經逐漸掌握中,才沒讓他的計劃添更多變量,雖然偶爾有變化增添生活情緒,不過他仍習慣掌握全局。
「喔,那我問你喔,你是喜歡我哪裡啊?」
「喜歡妳哪裡……大概是因為妳是我認識的女性中最怪的一個吧。」
江少儀的表情瞬變。「我哪裡怪?」要是說得不好,她可要抗議了。
「不喜歡裝扮、不愛逛街、不看流行雜誌,喜歡看BL小說、看布袋戲,愛玩COSPLAY,而且最詭異的是還有一隻SD娃的兒子,這樣不怪嗎?」他認識的女性沒有一個像她這樣充滿獨特的魅力。
嗯……聽起來似乎很與眾不同,可是還是不算怪啊。
「不是怪,這叫做不同凡響!」她不滿地瞪著他。
根本是特立獨行的「大怪咖」。
「是是,妳說了算。說正經的,我喜歡妳是因為……原來妳的身材還滿有料的。」這是他前一陣子的發現。
江少儀假日待在他家的時候,會穿得比較貼身,她姣好的身材曲線就無法隱藏,他也吃了不少冰淇淋。
「蔣孟生!」
因為這點而喜歡就更可惡了。
當天晚上,江少儀臨時接到小雲的電話,請她把小孩送回去,當時蔣孟生也在,便開車送她們過去。
到了小雲住處樓下,她帶孩子上樓,蔣孟生在樓下等候,十幾分鐘過去不見她下樓,他心生不安,於是衝上五樓,可無論他按門鈴或是敲門都不見有人開門,只隱約聽見木門後面斷斷續續的小孩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