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鄢天祐醒過來的時候,已是翌日的下午。
他睜開眼眸卻不見思念的人兒,唯有握在手上的一束髮絲。
他放在鼻尖輕嗅,這是他所鍾愛的秀髮香氣。
丁奕心是什麼意思,為何她不在他的身邊,只留下一束髮絲?
鄢天祐雖不明所以,卻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無以名狀的恐懼湧上心頭,難不成他將永遠失去她了?!
呆坐在梳妝台前足足有一個小時,丁奕心盯著鏡子不動如山,她的長髮全部攏在胸前,細看之下,發現有一小絡髮絲被剪掉,而她更是一直握著剪刀不放,感覺就像準備削髮為尼出家,卻又狠不下心斬斷情絲。
沒錯,她是真的想要一刀把這頭長髮剪掉,作為一種告別的儀式,好見證這段感情的結束,可是她終究還是捨不得、剪不下。
放棄掙扎,她頹然放下剪刀,把頭趴在梳妝台上。
***
鄢天祐在醫院已經休養了一個星期,除了最初陪他入院外,她一直狠下心腸沒有去探望他,不知他是否康復出院了?還有沒有任何的不適?
唉!現在已經輪不到她來操心了,駱瞳自會待在鄢天祐身邊好好地照顧他。
自從發生那次鄢天祐奮不顧身保護她的意外後,丁奕心午夜夢迴總會冒出一身冷汗,她常常夢到鄢天祐鮮血淋漓的躺在地上,任她如何嘶聲叫喚他都不起來,這時候她就會淚流滿面的醒過來。
只要想到鄢天祐為了保護她而受傷,甚至危害到自己的性命,她便非常的自責內疚,她明明不想要成為他的負擔,卻害他一再地受傷,原來愛人真的會傷身又傷神,如果他這種不要命的行為都不足以表示他愛她,丁奕心真不知道何謂真愛。
只是他們愛得太累、太苦,或許分開結束才是對的,畢竟愛得太深是很勞心、勞力的,鄢天祐還是比較適合較為輕鬆、不會有負擔的愛情……
不想繼續在家人的關注下強顏歡笑,丁奕心決定出去透透氣,不知不覺竟跑到士林的百齡運動公園。
丁奕心熟稔地前往足球場,看台上當然見不到那抹思念的身影。
她在旁邊不起眼的位置上坐下來,看著球場上的球員,她突然感覺自己與鄢天祐的距離很近,或許這裡有太多他的影子,又或許她正在做著與他相同的事情!
此時看台另一隅的角落,一抹高大瘦削的身影緩緩坐下,鄢天祐習慣性地觀看球賽,雖然眼睛追隨著球員們走動,可是心思卻從來不在他們身上。
他彷彿能感覺到丁奕心就在附近,只要他站起來或回頭張望,他便能看見她恬靜的神情,她總是默默地在一旁守候著他,從不抱怨、叫苦,她到底一直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在看他?
鄢天祐今天剛剛出院,他第一時間走了一趙武道館,急於見丁奕心一面的他,想要與她好好的說清楚,可是她人卻不在。於是他便前往她以前慣常出沒的地方找了一遍,不過都找不著她,最後感到茫然無頭緒,不知不覺間他便來到這裡,或許是下意識驅使他前來,畢竟這裡是他排憂解愁的療傷地方。
丁奕心到底人在哪裡,她為何沒有去探望他,她故意對他避而不見,還是已經不再關心他?
報應,他終於嘗到這種患得患失的滋味,極度害怕失去她的愛讓他誠惶誠恐,終日坐立不安、難以入眠。
唉!繼續待在這裡歎氣也沒用,還是快點再去找她吧!
鄢天祐霍地站起來,拾級而上,就在另一邊出口處,他看到一抹熟悉的倩影,驀地心跳加速、額際冒汗,真的是她嗎?不是他看錯吧?
可是伊人很快消失不見,他不敢肯定是否有看錯,不管如何,他放聲大叫了一聲,然後三步並作兩步衝了下去,然而卻發現空無一人,難道真是他看錯了,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鄢天祐不禁有點洩氣,可是又很不甘心,於是到處又查看了一遍,果然樓梯之上也是空無一人,或許她已經走遠了,所以才見不到人,念頭一轉,他打算繼續前往下一個出口查看……
丁奕心正步往出口處,剛走下樓梯不久,便傳來隱約的叫喚聲,好像是鄢天祐的聲音,這怎麼可能?她輕輕甩頭,繼續拾級而下,步至最後一階之際,她卻猶豫了,頻頻回頭張望,她老是感到心緒不寧,好像鄢天祐真的在附近一般。
於是她不死心地往回走,然而,沒有瞧見預期中的男人,純粹是她的幻聽吧,她不禁有點沮喪,但也只好轉身走回出口處,不過還未往下走,她便瞧見樓梯盡頭處有一個男人,原來不是她的錯覺!
鄢天祐正欲舉步狂奔,眼角突然瞥見一抹黑影在樓梯上方出現,他很快昂首查看,原來不是他的幻象!
兩人同時杵在原地盯著對方,然後丁奕心很快發現鄢天祐臉色很差,而且正氣喘如牛,她沒半秒鐘遲疑,飛快往下走。
因為剛痊癒出院,再加上跑了一段路程的關係,鄢天祐正在急遽喘息吐氣,看見滿臉擔心的丁奕心奔了過來,他背靠在牆壁上等待,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愉悅與歡欣,還有失而復得的狂喜。
不過快要接近他時,丁奕心倏地停住腳步,與他保持兩級樓梯的距離,只以眼神關懷他。
唯恐她會逃走般,鄢天祐過去緊緊扣住她的一隻皓腕,但仍然氣喘難耐。
「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你不要緊吧?」再也顧慮不了那麼多,丁奕心忍不住靠近他,並用衣袖替他擦拭額頭上的汗水,愛意表露無遺。
「如果你不介意替我做人工呼吸的話,我應該會一好點。」心中豁然開朗的鄢天祐調侃她。
結果惹來丁奕心的白眼,她停下手上的動作,退後一步,可是鄢天祐動作敏捷地一把攬住她的纖腰,低頭堵住她微張的小嘴,結結實實地給她一個纏綿悱惻的親吻,把她吻得喘不過氣,直至彼此都感到嚴重缺氧才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