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跟你走。」高旭麒嘴裡應著,鉗制她身子的一雙大手卻沒半點放開的意思。
「我們這樣是不能走的……」韓雙雙聲若蚊蚋,瞄了瞄四周,羞紅的臉始終維持在瑰麗的粉紅色,遲遲不退。
「抱歉。」高旭麒低聲道歉,然韓雙雙卻在他俊俏的臉龐上找不出任何一絲歉意。
他……竟然心口不一?!
「你的道歉,好像只是嘴上說說而已?」韓雙雙詫異地望著他,他則回以一個「不便透露」的微笑,沒再說什麼而只是輕輕放開了她。
是的,他並不是真心道歉。
高旭麒也很訝異她居然瞧得出──他的道歉只是不得不為之的禮貌和客套。
他為何不顧旁人眼光,抱她抱那麼久,廢話──他當然是存心故意的!
至於原因,他很快就會讓她知道,他手裡握有一把奪愛之刀,隨時準備往某人頭上劈過去。
愛情與道德,高旭麒選擇前者。
恩情與友誼,他準備犧牲的,是後者。
對於一個不珍惜眼前人而只顧流連於花叢的男人梁正彥,高旭麒認為自己是沒什麼好顧慮的。
梁正彥不要,不代表別人不可以要。
「雙雙,我跟你走,請帶路。」氣氛又尷尬了……
儘管高旭麒內心強勢且深沉,可被韓雙雙那兩隻探測針似的美麗大眼睛盯著猛瞧,要他不尷尬也難,於是趕緊開口找點兒事做,好打破兩人間每每攪拌著曖昧的尷尬緘默。
第五章
蜜雅點心小鋪請上二樓
乾淨且寧靜的一條巷弄裡,高旭麒匆匆瞥了眼那扇沒有閃亮霓虹燈且只有一尺見方的烏木招牌上的字,便被韓雙雙從一旁戶外的木梯給領上樓去。
「來吧!燈光微弱,你小心跟著我走,別摔跤喔。」韓雙雙回頭笑著對他叮嚀。
倘若他因不適應這道顯然照明不足的木梯而不小心跌倒的話,那可就糗了。
「我倒覺得你才要更小心點走。」高旭麒見她可能因為自覺熱門熟路,所以就都沒在注意看路,她這等邊走邊回頭說話的粗心動作才真教人替她擔心呢。
「這家店是正彥的表妹開的,我常來,簡直熟得跟出入自家廚房沒兩樣……」前一秒才又回頭帶著不以為然的表情說著,下一秒韓雙雙就冷不防一個腳步踩空,眼見就要往前撲去!
「小心!」
這次,幸虧又是高旭麒反應快,立即傾身出手從她身側環撈住了她!
「你相不相信,這道樓梯我上上下下走過不知多少次,從來沒踩空或跌倒過?」韓雙雙驚魂甫定就急於為糗態消毒。
揚眼更深入的望著他,她一頭長髮因傾身姿勢而散垂在半空中,飄然的模樣迷人至極。
「我相信。」高旭麒抿嘴一笑。
「你相信?怎麼你的笑看起來怪怪的。」昏暗光線下,韓雙雙抬頭驚見他令人玩味的笑意浮在唇際,不禁起了疑慮。
短短不到一個鐘頭她一連出了兩次糗,實在亂沒面子的!希望他那抹笑代表的意義並非是對她的嘲弄。
「我的笑並不怪,反倒是你的反應比較怪。」
「啊?有嗎?」咦,好像有。
他沒說,她還不覺得自己怪。他一說,她就開始感到自己很不對勁。哪裡不對勁?哪裡不對勁……
驚覺自己的胸口好似與什麼物體貼合,兩相擠壓,緊迫得她快要喘不過氣!
這、這是……他的手臂?!
轟!
「喂──」抗、抗議,這下不抗議不行。韓雙雙驚呼一聲,一時也忘了首要之急是趕緊立正站好、與他保持適當距離!
稍早前在大庭廣眾下被他抱在懷裡已經很令人臉紅心跳,這下燈光幽暗又正巧四下無人,她竟讓他的大手停在她身上那麼久,而自己還傻愣愣渾然未覺……
十幾秒,他的手與她的胸部「密不可分」,的確算久!
這實在太難為情了!
固然她心有遐思,但讓肢體在不可預知的意外下一而再的與他實際碰觸,以兩人各自的身份來說,在在都很說不過去。
「你再不站直,我是沒辦法放開你的,除非你真想跌個鼻青臉腫。」
即使前臂正紮實的頂觸著她的柔軟胸部,而自己內心也正有如千軍萬馬般奔騰著,但是高旭麒仍面不改色,一派沉著冷靜。
「喝!」韓雙雙猛地倒抽一口氣,整個人像裝了彈簧般立時往上一蹦,腰桿兒又挺又直,站得比根深蒂固的大樹還穩。
「站好。」確定她扶住欄杆站穩了,高旭麒隨即鬆手。
「你接二連三吃我豆腐,我卻沒跟你討公道。真的只能說,算你賺到了。」
開玩笑地說出這樣的話,韓雙雙沒太多別的用意,大部分為的是化解尷尬,至於其它一點點屬於禁忌的那小部分,她可不敢張揚。
被愛情忽略的女人心,不太可能在遇見有溫度、有火花的撞擊之後,還能堅守立場而無動於衷。
嘴裡不說,眼底的情緒也因刻意的迴避而不露出半點痕跡,但是心,根本無法杜絕遐想。
不論正邪,心思是最難控制、最沒秩序的東西,韓雙雙擅長胡思亂想,拙於整理。
「聽你這麼說,我還真不知道該不該為『我賺到了』而跟你道聲謝?」
「呃,免了免了。」韓雙雙趕忙說道。對話愈來愈煽情,她尤其受不了他那雙理該深冷無波、卻不知為何發出魅惑之光的眼睛,於是趕緊轉移話題。「我們快上樓去吧!」
「雙雙,你……」
「怎麼了?」
「千萬要小心走路了。」
「嗯哼!我這算是有把柄落在你手上了,是不是?」睨著他,韓雙雙倒是笑了出來──被人關心、體貼著,她怎能忍住不笑呢?
高旭麒的溫情,梁正彥的漠視,兩相對照,她幽幽歎了口氣,一道墨比夜色的陰影覆上她的瞳眸。
儼然梁正彥是她感情上的虛線,儘管兩人之間有個代表禁制符號的戒指框住,卻是似乎任何女人都可超越那條虛線,跑到她前頭去佔領他,而絲毫不必顧及她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