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房門,映入眼簾的一座雪白高山讓他錯愕瞠目,然後他才看到製造這座面紙山的女人趴臥在一旁。
他懷疑她把家裡的衛生紙全部糟蹋完了。
「若綺?」看著地上雙肩抽搐的女孩,他竟然有點擔心,這個房間並沒有電視,她是為何事哭得這麼誇張。
丁若綺完全沒有反應,談飛走上前,停在她身後,然後看見她手中捧著小說。
「若綺,我的晚餐?」談飛大喊一聲,她竟然看一本書也能哭得這麼淒慘。
她驀地從書中故事回到現實,抬頭看著談飛。
談飛看著她哭紅的眼,一雙迷濛的水眸,內心竟莫名一窒,她手裡捧的是他寫的小說。
「晚餐?」談飛問道,他並非第一次看她哭泣,但為何此刻有種想將她擁入懷裡安慰的衝動?
她感覺像需要一雙羽翼呵護的雛鳥,比他筆下的女主角更令人同情動容。
他一定是餓昏了加上用腦過度,才會對她產生那種想法。
因為寫得太專注,他連午餐都忘了吃,直到肚子大唱空城計,走出房門想覓食卻沒看到任何食物,才發現她在這裡。
「已經晚上了?!」看見手上腕表指向七點,她驀地大驚,她竟然忘了煮午餐,連晚餐也忘了,「等我一下,我馬上準備!」
她慌忙站起身,腳卻麻了,談飛及時拉住差點向前撲倒的她,丁若綺直接貼靠在他懷中。
雖然不是第一次接觸到他的胸膛,但她內心卻比第一次意外跌入他赤裸胸膛時還產生更大的震撼。
「我、我去煮飯。」慌張尷尬地離開他的懷抱,丁若綺急忙跑往廚房。
看著她因左腳麻痺,用右腳蹦蹦跳跳的跳出去,逗趣的模樣不禁令他莞爾。
方纔他扶著她時,聞到她的髮香,她整齊的中長髮沒什麼造型,總是以一個髮束簡單紮在腦後,他有點希望拿掉她的髮束,讓看似黑亮柔軟的髮絲自然散落。
彷彿,他的心也需要一點自由空間的感覺一般……
半小時後,丁若綺走到談飛寫作的房間叫他吃晚餐。
「都是菜?」談飛望著餐桌上的四道炒青菜有點訝異,原以為她昨晚信誓旦旦的誇口後會有一番作為。
算了,對她過度期待本來就是一種錯誤。
「明天我會準備豐盛一點。」丁若綺其實心不在焉,手裡拿的不是食譜而是小說。
難不成她還邊炒菜邊看小說?
好鹹!談飛夾了一口菜,略蹙了下眉頭。
好淡!他再試另一盤青菜,雖然內心不滿,但看著坐在一旁、一邊吃飯一邊看書還直落淚的丁若綺,他竟然無法再輕易責備她。
反而希望她停止無意義的悲傷情緒。
「看這本。」吃完飯,談飛從房間拿出一本書遞給她。
「呃?」丁若綺抬頭愣了下,看見他的著作,她伸手接下。
「那一本不要看了。」他家的面紙不夠她用。
「你……是不是心靈受過創傷?」否則怎麼可以寫出這麼淒楚坎坷的故事。
「沒有。」聽到她哭啞的聲音,談飛內心又是一陣不捨,他從不知道他的作品可以讓人這麼難過。
「我知道心靈受傷的人都不敢對人訴說。」丁若綺自己幻想編織他可憐的童年故事。
「我沒有受傷!」看見她陷入故事情境,談飛無奈的翻白眼,雖然他心靈偶爾感覺空虛,但他的成長環境正常,可沒有任何心靈創傷。
「就算你身邊沒有半個親人,我還是會默默給你力量的。」丁若綺很自然的拉起他的手,眼神充滿母愛光輝。
「我身邊親人健在。」雖然他的父母在他大學時便移居美國,但每年至少會回來台灣一次,彼此還算是保持良好互動。
談飛不認為瘦小的丁若綺能給他什麼力量,看著她雙手握著他的手,想起前一刻她逃離他胸膛的緊張慌亂,他甚至分不清她究竟是大膽還是害羞。
她只是少根筋罷了!
看著她翻開另一本書,不到三分鐘已經捧腹大笑,談飛有點無力,他轉身回房繼續寫作。
開懷大笑總比哭哭啼啼好。
兩個小時後,丁若綺跑來敲談飛的房門,因為寫作類型不同,他會選擇在不同房間創作,這兩天他待的工作室是歐式巴洛克風格的房間。
談飛打開房門,卻意外看見丁若綺仍紅著眼眶。
「不是叫你改看輕鬆的書嗎?」她到底有多少眼淚可以流?
「這次是笑到流淚啦!」丁若綺雙手捧著腹部,「有沒有胃藥?」連續拍案叫絕笑了兩個小時,她已經笑到胃抽筋了。
談飛眉角抽搐差點跌倒,她的情緒反應會不會太誇張了,她也許可以從事演藝事業。
「胃藥在客廳電視下方的櫃子。」他準備關上房門,卻被她推門而入。
「這有沒有別的書?」她已經中他的書毒了。
談飛從書櫃拿一本書交給她,丁若綺如獲至寶將書捧在懷裡開心離去。
兩小時後她再度來敲門。
「什麼事?」談飛開門看著她。
「換書。」丁若綺心情愉快,雙手遞上已讀完的書。
談飛再拿一本書交給她。
兩小時後她再度來敲門。
談飛開門又見丁若綺擺出換書的動作。
「自己進來挑。」都已經半夜兩點,難道她還不睡覺。
丁若綺走進房間,望著擺放談飛作品集的書櫃,她先是站著隨便翻閱,片刻後便坐在地板上認真K起書了。
談飛繼續坐在書桌前寫故事,聽到一聲爆笑,他抬頭才發現丁若綺竟然坐在地板背靠滿壁看著小說。
他想出聲叫她離開,但她看得專注,嘴角不時微微上揚,偶爾噗哧一笑,間或手拍地板大笑出聲。
她的表情很生動,雖然誇張卻又不失自然,他竟然不自覺觀賞起來。
其實她長得很可愛,雖然不會化妝打扮,但清麗的相貌給人一種自在的親切感,似乎不用花心思就能和她相處,他會厭倦女人也是因為過去的女伴總是對他要求過多。
每次認真寫作時,他的心思與時間總是吝嗇分給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