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原本已走近門口的他止住了步伐,越想心越不安,連忙回首望向鐵君蘋。
「伯母……我知道這樣不好,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現在就回去一趟。」
她有些詫異,因為在她的教育之下,仲熙是絕不可能放下工作去處理私事的,但是……
「快回去吧!」人心是偏的,她不偏女兒偏誰?
得到同意之後,梁仲熙飛快的回到辦公室,跟秘書交代一聲,就驅車返回龍家。
*** *** ***
「小小姐啊,拜託你,要吃什麼我來弄就好了……」
才開門進入玄關,梁仲熙就聽見了許久不聞的熟悉聲音。
「不是不是,小小姐,你攪拌過頭了,這樣太久了!」王嬸的聲音不絕於耳,「停……快停下來!」
「哇——蛋白可以打到這麼發啊!」龍曉曉訝異的看著電動攪拌器裡的蛋白,打發到滿出來了,「好多喔!」
「這樣太發了,做起來的蛋糕不好吃。」王嬸搖了搖頭,「要重打。」
「倒掉很浪費耶。沒關係啦,反正都一樣。」龍曉曉沒在聽王嬸說話,逕自把麵糊倒進打發的蛋白裡,「糖咧?」
抓起手邊的糖罐,她非常大方的倒進了好幾匙。
她可是要當天才點心師傅的人,怎麼可以用什麼量匙呢?憑感覺、用目測,這樣可以做出最美味可口的蛋糕。
「啊!小小姐,你剛剛已經加過糖了。」王嬸簡直快暈倒了,「而且就算沒加過,你那樣也加太多了。」
「咦?我加過了?」龍曉曉一臉狐疑。有這件事嗎?她怎麼好像沒印象。
算了,倒都倒了,也來不及啦!她離開工作台,從冰箱挖出一瓶神秘的東西,扭開蓋子就準備倒進麵糊裡。
「小小姐,那是什麼?」王嬸慌張的扯住她的手。
「桔子醬。」龍曉曉的笑容充滿光輝,「金桔巧克力蛋糕,龍曉曉師傅的新發明!」
惡∼∼站在外面的梁仲熙,聽得全身雞皮疙瘩都竄了起來,金桔巧克力蛋糕是什麼玩意兒?那能吃嗎?他是不是應該先閃人,免得又要當白老鼠?
以前她做的那些恐怖蛋糕他都是硬吞下去的,好一陣子沒吃了,不知道胃受不受得了?
「再撒點葡萄乾進去好了。」
曉曉愛吃葡萄乾,從以前就這樣,做任何東西都要加葡萄乾。
他吃過最誇張的是葡萄乾南瓜濃湯,簡直是世紀級的惡夢。
在聽不見王嬸的哀嚎聲時,他就應該出場了,因為那表示王嬸血壓太高,已經喊不出來了。
「又在做什麼啊?大師傅?」梁仲熙往前跨了一步,倚在廚房門邊。
才剛把烤盤丟進烤箱的龍曉曉嚇了一跳,即使背對著門口,她也不會認錯那個聲音。
是仲熙!她有點緊張的把烤箱門關上。上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他們好久沒說話了。
「嗨!」她回過身子,笑得有點尷尬。
「哇,看來這裡剛經歷一場大戰啊!」他環顧慘案現場,工作台上什麼東西都有,連龍曉曉臉上都有鮮奶油跟打發的蛋白沫。
「少爺啊!我的廚房……」王嬸一見到他,又哭又鬧的走上前來告狀。
「王嬸,你先去休息,我保證讓曉曉把這兒整理好。」他笑吟吟的扶著年事已高的王嬸往外走。
「不必了,整理廚房是我的工作。」又是一陣嗚咽,「請小小姐出去就好。」
「你去喝杯涼茶,休息一會兒。」他把王嬸請了出去,還交代傭人讓她休息一下,旋即走回廚房。
看見他回來了,龍曉曉一顆心跳得好快。
每一次見到仲熙,她都覺得他好像變得更帥了,不是高中時期的清秀,而是完完全全跟成熟男人一樣俊朗。
有些白淨的臉龐,濃密的劍眉,直挺的鼻樑與粉色的薄唇,上頭映著雙如黑潭般深邃的眸子,大小適中卻足以奪魂攝魄。
至少能奪她的魂魄。
也對人的態度總是溫文儒雅、謙恭有禮,就像個翩翩君子,同時有著母親的精明幹練,也有著父親的出眾氣質。
他明明是收留的孩子,為什麼會比她更像爸媽呢?
「你怎麼在做甜點?」梁仲熙挽起袖子,準備開始善後。
「你忘了啊?我可是立志要做甜點師傅耶!」龍曉曉高分貝的驚呼著。仲熙怎麼可以忘記這件事!
「我沒忘,但是我以為……」以為你應該瞭解自己的極限……「以為那只是你小時候的夢想。」
「到現在還是啊,我的志向沒改變過,我一定要當個成功的甜點師。」她的雙眼燃燒起熊熊烈火。
「那你怎麼沒去念食品系?」他擰乾抹布,熟練的從工作檯收拾起。
「你故意的喔,媽怎麼可能准我去念食品系啦!」她不悅的噘起了嘴。龍家的子女一定要念一流的學校、一流的科系,母命難違。「不過我畢業了,終於可以走自己的路了,哈哈哈!」
「嗯?」他聽出言外之意。瞧曉曉開心成這樣,一定有鬼!從小到大,她只要想到什麼古靈精怪的點子,都會開心得哈哈笑。「要怎麼走自己的路呢?」他假裝自然的問著。
「當然是去義——」龍曉曉的聲音戛然止住,她現在已經不是笨蛋了,沒那麼容易被套話,「嗯……就繼續練習做甜點。」
「喔……」梁仲熙當然不相信。
「哎呀,怎麼是你在收啦,我來就好了。」她飛快轉移話題,才想去搶抹布,卻不小心把鹽罐撞倒到地上去,「呀!」
「……」看著罐子在地上滾呀滾,一堆白鹽灑得滿地都是,他不由得歎了口氣,「你坐著,拜託你只要坐著就好。」
他很自然的扶住她的腰際,就要把她住高腳椅上擱。
那一瞬間,他僵直了身子,突然意識到他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不能動不動就抱著她往椅上放。
只是……曉曉的身體好溫暖,讓他有點捨不得鬆手。
龍曉曉也停住了呼吸,一雙眼直勾勾的瞪著他的胸膛看,覺得腰際像被火烙上了般,好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