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明白怎麼回事。」
「我該明白什麼?」林綠悠不哭不吵不鬧,只是輕聲反問。
不!應該說她不知道該怎麼吵、怎麼鬧,太過震驚傷痛的她喪失所有反應能力。
「我跟心荷的事。」這句話,他說得極緩,仔細觀察她的每一個反應。
沒有道歉,沒有解釋,他僅靜靜陳述。
「……子嘉,這是真的嗎?」好不容易,綠悠從喉間擠出微弱的聲音。「我從來不知道你和邵心荷在交往……」她喃喃重複自己不想聽偏偏聽得一清二楚的小道消息。
他可能永遠不知道這句話從她口中吐出來有多困難,倘若他和邵心荷正在交往,那麼一直守在他身邊的自己算什麼?
她不懂,真的不懂啊!
「兩個多月前我在公司慶功宴上認識心荷,從那天之後我們私底下聯絡還算頻繁。」傅子嘉眼看著血色從她小臉上褪盡。「邵董事知道後,很贊成我們在一起,更希望……希望我們能在年底前訂婚。」
「訂婚?!」親耳聽見他說出「訂婚」兩個字,綠悠只覺得一陣地轉天旋。
訂婚!傅子嘉真的要訂婚了。
好難過,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緊縮的胸腔被傷痛情緒逼得快要炸開,她卻不知道該如何發洩才能讓自己好過一些。
斂下俊眸,傅子嘉轉身放下百葉窗,不讓外面的人看見裡頭的情景。
「小悠,這件事對我很重要,事關我在勢寰的前途。」他壓低音量,凝視她蓄滿淚水的明眸。「你知道我不能拒絕。」
「你不能拒絕?那我呢?我該怎麼辦?」突然被拋下的她該怎麼辦?
他皺眉,像被為難了。
啞口無言。
面對眼前坦白一切又一臉為難的傅子嘉,林綠悠不知道自己還能問些什麼、說些什麼。
她低頭,淚水滾出眼眶。
「小悠,我不是存心辜負你,你知道我不是那種人。」傅子嘉將手插在褲袋中焦躁的來回踱步。「是心荷先對我表示好感,幾次約會下來也都是她主動,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你,卻不知道要如何對你說,我怕傷害你。」
怕傷害她,所以什麼都不說,到現在,什麼也甭說了,因為大家都幫他說了。
「小悠,你別哭,其實我也很痛苦,如果我拒絕邵心荷,前途等於全毀,所有努力也都白費了。」傅子嘉握住她單薄的肩,語氣懇切。「我的企圖心你是明白的,我不甘永遠屈於人下,你能體諒我現在的處境吧?」
痛苦、體諒……那麼她呢?他可曾替她想過?!
為了他,她甘願成為他的附屬品,任勞任怨地幫助他全力衝刺事業,只為了讓他在副總面前表現得更好,甚至他不願公開戀情,她也沒有二話,她的種種付出,他到底有沒有感受到?
有沒有?
「小悠,我會補償你的。」見她還是掉淚,傅子嘉更用力握住她的肩,要她看著自己。
「補償?」綠悠緩緩揚起滿是淚水的明眸。
她不懂,年底就要步入禮堂的人要怎麼補償她?!
「我和心荷之間並沒有感情基礎,擺明說,我一點都不愛她,就算結婚也只是為了事業,並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
「我不懂你的意思。」綠悠看他的眼神更困惑了。
「我的意思是就算我結了婚,你仍是我最寶貝的小綠悠,我不會拋下你的。」傅子嘉將她牢牢擁入懷裡,彷彿這樣就能讓她好過一些。
「……你是要我當第三者?當情婦?」被他摟住的嬌軀倏然僵硬,她奮力推開他,不敢置信的問。
「小悠,你別這麼說,真正的第三者是邵心荷,是她介入我們。」他急急將她拉回身前,話說得非常動聽。「要不是她,要步入禮堂的人會是我和你,別忘了,我承諾過要娶你的。」
怔怔看著他俊逸的臉龐,綠悠突然覺得既陌生又心痛,他真的是她熟悉的傅子嘉嗎?這種寡絕無情的話竟然說得出來?
「小悠,你別急著拒絕我,想想看若是分手,你捨得下我們之間的感情嗎?」見她一臉抗拒,傅子嘉急忙說道。
「子嘉,我──」雖然她很愛他,而且很愛很愛,可要她從地下情人淪落成地下情婦,這一點她真的辦不到。
她的良知也不會允許。
「小悠,我知道你最乖最聽話,別急著拒絕,我明天要出國,你先回去冷靜考慮我的建議,我相信我們的未來仍能非常愉快。訂婚後心荷會先住在美國,所以對我們沒有影響。」傅子嘉在她粉唇輕輕印下一吻,安撫她激動的情緒。「我這麼愛你,你真捨得離開我嗎?」
「子嘉──」
「小悠,你要相信,我最愛你了。」他信誓旦旦的說。
*** *** ***
申昱瑾瞥了眼腕表,眼看下個會議的時間逼近,俊逸的臉龐眉心微蹙,長腿一邁快步越過馬路。
「總經理,陳課長送上來的企畫我已經先看過,細節部分也和他討論過,一切都沒有問題。」他一手遮住刺眼烈陽,一邊和穆總經理通話。「至於合作廠商的會議,我三點半之前會趕到,到時再跟您報告結果。」
身為穆總經理最倚重的左右手,他的工作量非常驚人,一天連趕四個會議對他而言是家常便飯。像他今早到現在只喝了半杯黑咖啡,沒有其他食物下肚,他心忖自己若再這樣下去,遲早有天會過勞死。
「……我明白,這些細節我都會注意,那我先過去看看現場情況再說。」匆匆收了線,申昱瑾正想踏入辦公大樓,眼角餘光忽地瞥見孤伶伶站在街角的嬌小身影,耀眼的金色午陽照在她身上,反而形成一種孤寂落寞的氣息。
申昱瑾停下步伐,擰眉。
他見過她,大明星傅子嘉的貼身小秘書。
個頭嬌小,說起話來輕聲細語,安靜得容易讓人忽略她的存在,但她的危機處理反應卻出奇的好,讓人驚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