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琅轉過頭,淡淡地看她一眼。
「大哥,我有話對你說。」她低下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旋過身便往外走。
永琅跟著她,一前一後,來到了後花園的假山旁。
「大哥,不管發生什麼事,咱們都是好兄妹!」月音喘口氣,把一直想對他說的話飛快地說出口。
永琅面無表情地凝視著她的臉。從她浮腫又有黑暈的眼睛就可以看出她被那個吻折磨得有多慘了。
「那天發生的事,我相信你是無心的,所以,咱們就把它忘記吧,好不好?咱們還是好兄妹!」她試著讓笑容看起來輕鬆愉快,再強調了一次「好兄妹」。
「你相信我是無心的嗎?」他深深地看著她。
「我、我相信。」月音絞著衣袖,僵硬地笑了笑。
「不用替我掩飾,也不必替我找借口。」他冷眼睥睨她。「你聽清楚,我不是無心,而是有意。」
月音倒抽一口氣,腦中轟轟亂響。
「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當我對你已經情不自禁時,請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否則,以後還會發生什麼事,誰都無法預料。」他露出一抹妖魅懾人的笑容。
月音被他邪魔般的眼神盯得渾身一顫,驚呆得無法言語。
「害怕嗎?」他抬高她的下巴,用極其溫柔的眸光凝視她。「月音妹妹,如果害怕,以後最好不要在我眼前出現,不然,我就當你是心甘情願,屆時若被我吻了、抱了,可別後悔。」
她慌亂地搖頭。
「我、我們是兄妹呀!你不能這樣……」
他冷冷地推開她,猝然轉身離去。
月音駭然地怔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雙腿抖得幾乎站不住,她無力地蹲下身子,雙臂緊緊地抱著自己,不停地顫抖。
第五章
傍晚,永琅從內務府離開時,聽見走在前方的禮部官員們悄聲談論著——
「顯親王府的大貝勒歿了,皇上總算肯下旨召回二貝勒主持喪禮了。」
「皇上派衍格赴雲南管理罪犯流民,開採鑄制錢的銅礦,都已經十幾年了,要不是大貝勒歿了,只怕皇上還不願意召衍格回來呢!」
「雲南那塊煙瘴之地夷人多、漢人少,一向難以治理,聽說衍格將雲南整治得井井有條,也難怪皇上捨不得放他回來。」
「也該召衍格貝勒回來了,看看顯親王年歲那麼大了,大貝勒又忽然病歿,一家子老小女眷,什麼事也料理不來,再不把衍格貝勒召回京,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是呀,在衍格回京以前,禮部得先把白紙、白幔、白絹備好,盡快先送到顯親王府去。」
永琅不知死的是誰,回京的是誰,並沒有把這些談論放在心上。
回府後,看見全家大小都坐在正廳裡,竟然也在議論著顯親王府的事。
看來顯親王府死了一個大貝勒相當了不得了。
永琅沒興趣聽他們討論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向允禧、福晉請了安以後,便轉身回房。
月音一見他回來,就開始坐立難安,見他一走,又開始心神不寧,一刻都坐不住。
永琅肯定給她施了什麼魔咒,否則,她為什麼整日裡腦中全繞著他的影子,還有他對她發出的那些警告?
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當我對你已經情不自禁時,請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否則,以後還會發生什麼事,誰都無法預料。
永琅說,他對她情不自禁。換言之,倘若她不是他的妹妹,他便會像喜歡一般的女子那樣喜歡她咯?
這是她此生頭一回有男人對她說情不自禁,雖然,他是她同父異母的大哥,這樣的話語逾越了禮教,但是在她感到慌張不安、驚懼害怕的同時,也有種說不上來的喜悅。
如果害怕,以後最好不要在我眼前出現,不然,我就當你是心甘情願,屆時若被我吻了、抱了,可別後悔。
他們兩人是兄妹,在他未娶而她未嫁以前,都必須同住在一個府裡,怎麼可能見不上面?就算她出現在他眼前,他難道就真的敢吻她、抱她嗎?
她不相信永琅真的敢這麼做,也不相信他會視禮教、倫理於無物。永琅對她所說的那些話,肯定只是嚇唬她的,也或許只是他用來提醒兩人之間是兄妹身份的一種手段罷了。
雖然害怕他,但還是想靠近他。
她抵擋不了被他吸引的感覺。
兩個人就算比一般兄妹的感覺再好一點,又有什麼關係?
「大哥,你要去哪兒?」
永琅看見月音坐在超手遊廊上,像是不經意遇見他,但是從她被風吹得凌亂的髮絲和微紅的鼻尖看來,她應該不是與他偶遇,而是專程在這裡等他的。
他真沒想到,自己對她發出的那番嚴詞恐嚇居然沒有把她嚇跑。
「隨便走走。」他漠然看她一眼,沒有停下腳步與她閒聊的意思。
「喔。那個……」月音急忙站起身,走在他身後。「大哥,明日阿瑪要帶咱們一起去顯親王府弔唁大貝勒,你……會去嗎?」
「阿瑪如果說要去,那就去啊。」他頭也不回。
「好。」她忍住笑,努力不表現出太開心的樣子。怕他要離開,她一路沒話找話說。「那個……你知道嗎?大貝勒本來要襲顯親王爵的,現在他歿了,爵位應該會由二貝勒繼承。」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嗎?」他止步,回眸冷瞥。
「沒、沒有。」她難堪地拉扯著衣袖,趕緊找另一個話題。「對了,大哥知道三姊不和永碩成親了嗎?」容音也是他妹妹,總該與他有關係了吧?
「預料中的事。」他繼續往前走。
「啊,你怎麼猜得到?」見永琅有了回應,她又開心得緊跟在他後面。「也不知道二哥是怎麼勸容音姊放棄的,不過二哥說的也對,容音姊嫁給不愛她的男人一定會很痛苦,萬一又被婆家嫌棄不是更悲慘?倒不如把她留在家裡,反正二哥說了,他會養容音姊一輩子。」
「你們兄妹兩個可真像,都很懂得照顧人。」永琅忽地停步,讓緊跟在他身後說得興致高昂的月音差點就撞上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