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所有的婚姻都是因人而異,你爸媽的婚姻不幸福,搞不好你就會天長地久地幸福下去啊。」聶柏珍伸手覆住他的手背,一臉祝福地望著他。
費朗睜大眼,不可思議地瞪著她,覺得頭又開始天旋地轉了。才覺得她太天真,沒想到她便馬上用他的話反將了他一軍。
「你爸媽在你幾歲時離婚的?」她問,直覺認為他對於他爸媽的這一段相當痛恨。
「七歲。」他面無表情地說道,別開頭不想看她。她一看就是那種被幸福包圍著長大的孩子,怎麼可能會瞭解他的心情。
「你和誰住?」她問。
「奶奶。我爸媽全結婚去了,沒人要一個拖油瓶。」費朗一聳肩,唇邊笑意有些不想藏起的譏諷。
聶柏珍咬著唇,猝然低下頭。
費朗發現了她眼睛淚光一閃,旋即驚恐地瞪著她。
「你神經病啊,我都沒哭,你哭個什麼勁。」費朗咒罵一聲,霍然起身離她整整三大步遠,低頭瞪著她。
她的肩膀顫抖著,整個人正拚命地深呼吸,顯然是不想失控。
他的過去與她何干呢?她幹麼要自動跑到他身邊,一副要為他分憂解勞的模樣——他不需要!
費朗心窩驀地一陣抽疼,心窩裡那種五味交雜的感覺又來了——他想一把將她推出門外,又想一把將她擁入懷裡。
「男人沒那麼脆弱。況且我自小帥俏人見人愛,每個人都細心呵護,整個家族都知道奶奶把我捧在手心當寶,你哭個什麼鬼勁。」費朗粗聲地說道。
「什麼男人!七歲只是個小孩!」聶柏珍突然生氣地抬頭大聲說道,紅通通的雙眼發亮地瞪著他。「他們就是不可以那樣對你!」
她難受的眼眸明鏡似地映出他兒時的孤單寂寞,一股酸澀驀地鎖住費朗的喉嚨,他眼眶一熱,霎時失控。
「隨便你怎麼想,我要去睡了。」他急忙轉身走回房間,不客氣地粗聲說道。
「等一下,我看看你還有沒有發燒。」
聶柏珍伸手碰了下他的額頭,皺了下眉,一顆眼淚不小心被擠出眼眶,滑下她水嫩臉龐。
那顆淚水像原子彈地炸入費朗心裡。
他伸手拭去她臉上淚痕,灼熱黑眸緊鎖著她的眸。
聶柏珍身子像觸電般地一震,感覺他的手正在她的臉頰上烙出燙痕,燒得她連耳朵都紅了,胸口也怦怦亂跳一通。
她呼吸困難,覺得他的眼深邃得讓人頭昏,他身上馬鞭草與迷迭香的味道清新又獨特,讓她想湊近找出他身上究竟是哪裡散發著這種致命男人味。
她在想什麼啊?!
「啊——」聶柏珍水汪汪圓眸又驚又慌地大睜著,急忙後退一步。
費朗的大掌攬住了她的腰,讓妯沒辦法離得太遠。
「那個……你……你……」她牙齒打顫,快要腦充血。
「我怎麼樣?」費朗朝她俯得更近了,近到他連鼻塞的嗅覺都能聞到她身上香甜的味道。
他不該招惹她的,但他現在頭昏腦脹,管不了那麼多了。
他發了燒地想要她!
聶柏珍面對他近在咫尺的面容,狠狠倒抽了口氣,連忙緊閉上雙眼。
費朗幹麼用他那雙深邃眼眸勾魂地定定鎖著人?而她又幹麼臉紅心跳啊?
他平時把她當小妹一樣吆來喝去,他對她根本就沒有意思,他喜歡的是艾莉莎那樣的性感尤物,不是嗎?
「你——你的臉好紅!你還在發燒!我家有冰枕,我去幫你拿過來,好不好?」她雙眼閉得更緊了,大聲地說著話,就是不准自己胡思亂想。
我不要冰枕!我只要你!
費朗望著她,很想放聲狂喊,更想狠狠吮住她顫抖得像果凍般可口的櫻唇。
但她怯生生的顫抖模樣,讓他用盡了意志力,蚌殼似地緊閉著唇。
許久後,聶柏珍張開一隻眼睛,偷偷看他。
「費朗?」
「不是要回去拿冰枕嗎?還站著是要等我發燒到變笨蛋嗎?」他粗聲說道,凶神惡煞地瞪著人。
聶柏珍一找到理由逃走,立刻頭也不回地往前狂奔。
只是,她才往前跑了兩步,愛照顧人的老毛病又發作,她再度回頭問道:「那……我再順便幫你擠杯檸檬汁,好不好?」
費朗被她打敗,咚地一聲倒回沙發裡。
「好……」他有氣無力地答覆。
他茫然地看著關上的大門,只能慶幸自己剛才沒出手,因為柏珍根本就是只把他當成好哥哥、好鄰居看待啊。
否則正常女人被他那麼瞧著,哪一個不是癱軟在他懷裡的呢?
費朗長歎了口氣,哀怨得好想哭。
原來,他喜歡聶柏珍。
喜歡她的單純、喜歡她關心他時的自然神情,像是他們已經認識了幾十年一樣。
真要命啊!
她可能是別人的滿漢全席,可對他來說,卻是致命毒藥啊!
反之,亦然吧。
費朗呻吟一聲,撐著身子緩緩回到房間。
如果她的未來目標不是那麼嚇人的話,他甚至願意破例考慮跟她維持一段長遠的關係。
可是,一段婚姻與兩個孩子?!
見鬼了!費朗驀打了個冷顫,決定自己一定得對她斷心絕念。
一個浪子暗戀一朵清純小百合——那種浪漫留給小說去寫吧。他一個人很好,不需要其他干擾。
他只要和她保持著朋友間的良好關係就好,只要享受她甜美的小女人朋友氛圍即可。
費朗躺到床上,閉上雙眼,扯過那床被踹到一旁的被子往身上一蓋。
他偶爾也是需要一些溫暖的。唉……
*** *** ***
於是,就在費朗生病痊癒了之後,聶柏珍仍然持續著咖啡外送與關心無限量供應的習慣。
幾個月之後,兩人早已變成了交情不錯的朋友。
聶柏珍將他視為聶柏倫之外的另一個哥哥——一個牙尖舌利,口無好言,但卻經常逗得她哈哈大笑的哥哥。她好喜歡和他在一起,生活裡無論發生任何大小事,她第一個想到要訴說的人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