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狗腿的叫道:「大哥!」
衛晟忍不住又笑出聲來。這個小女生真的很可愛,可愛到讓他輕易卸下心防……一有了這個念頭,他突然產生一股危機意識,她該不會是有計劃的來接近他吧?但只思考了一秒,他隨即甩開這草木皆兵的想法。應該不可能,他這麼告訴自己。
「看在這聲大哥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幫你這個忙吧。」他彎腰,輕而易舉的將箱子舉了起來,像拿著空箱子般輕輕鬆鬆的夾在腋下,往樓梯上走去。
「謝謝你啦,大哥。」習小羽不忘狗腿的再喊一次。
衛晟揚著嘴角走上樓,在她敞開大門時,順便將堆在門外的三個箱子一起搬進屋裡。
看著只有一組舊沙發和舊電視櫃的屋裡,和堆滿了客廳的箱子,他突然有點後悔自己沒早點開門出來幫她。
「樓下還有東西要搬嗎?」他問道。
「沒有了,這是最後一箱。」習小羽坐在一個紙箱上說:「謝謝你了,大叔。」
「這麼快就過河拆橋了?」他似笑非笑的挑眉。
「沒辦法,凡是年齡差距超過二位數的都是長輩,禮不可廢,大叔。」她笑得一臉狡猾。
「什麼禮不可廢,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他哼道。
習小羽咧嘴一笑。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大叔」這個稱呼很適合他,一叫就上癮了。
衛晟在屋子張望,沒見到其他人,問:「你爸媽呢?」
笑容瞬間從她臉上抽離,但隨即迅速的回到臉上,她微笑著說:「死了。」
他輕愣。「死了?」可是她的態度……「你是在開玩笑的嗎?」
她搖頭。「不,他們真的死了。」
他若有所思的皺眉看她,懷疑她說的話是否屬實。「什麼時候的事?你沒有其他家人嗎?」
「去年的事。有一個哥哥。」她回答。
「那你哥哥呢?」他又問:「搬家這種事為什麼丟給你一個女生來做?」
「嗯……這件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大叔,你不能只幫了我一個小忙,就要我把祖先八代都背出來給你聽吧。」習小羽懷疑的看了他一眼,抗議的說。
「我沒要你背祖先八代給我聽,只是要搞清楚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在搬家?」莫名的,他就是為這瘦弱的女孩感到不平。
「為什麼?這件事應該不關大叔的事吧?」
「不知道剛才是誰要我幫忙搬東西的。」他看著她說。
「只是一箱東西……」見衛晟不認同的挑眉,她不甘心的改口,「好吧,還有門口的三箱。」
「從門口移進門內也只有兩三步而已,你幹麼連這個都要計較?而且是你主動要搬的耶,又不是我叫你幫忙的!」她抗議的說。
「以後我們就是樓上樓下的鄰居了,我希望對你有點基本的認識應該不為過吧?尤其我剛才還幫過你的忙。」
「可是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壞人?」
「你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會不會太慢了一點,如果我是壞人的話,剛剛在樓下就可以直接把你拉進門去為所欲為了,而現在也可以。」衛晟沒好氣的瞪她一眼。這小傢伙還真是讓人不得不擔心,所以他才會堅持想問她的家人在哪裡。
習小羽呆愣了一下,才傻笑著說:「這樣說也對厚。」
衛晟為她的後知後覺翻了個白眼。「你哥哥呢?」他把話題轉回到剛才的問題上。
她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聳肩,「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他再度皺起眉頭。
「他已經有一陣子沒回家了,所以不知道。」習小羽再度聳肩。
「他為什麼有一陣子沒回家了?」
「唔……」
「不要唔,回答我的問題!」
「大叔,你很嚴厲耶,這是我的家務事,沒道理一定要跟你說吧?」她嘟嘴反抗。
衛晟雙手抱胸,以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沉默不語的盯著她,擺明了就是非要聽到滿意的回覆。
習小羽被他看到無所適從,渾身不自在,只好回答,「他在躲債主,所以沒回家啦!」
「躲債主?」衛晟的眉頭緊鎖,像是連打了幾十個結。「不要告訴我,你僅剩的家人就只有一個不可靠,而且只會替你找麻煩的哥哥。」
「唔,雖然我也不想這樣,但這就是事實。」她仍以一派輕鬆的語氣道:「不過現在好了,房子賣掉,債也還完,而且我又搬家了,我哥不可能再把爛帳丟給我處理,即使他再丟,我也沒錢幫他還了,所以從今天晚上起,我應該就可以安心的好好睡覺了,真好。」說完,她還樂觀的笑了。
衛晟卻一點也笑不出來。他只想把她那個混蛋哥哥抓來狂打一頓,再把那些晚上吵得她不能安心睡覺的討債渾球打得滿地找牙,現在的他渾身充滿了暴力因子,他從來不曾這樣幾乎失控。
他有預感,這個小女生對他而言將是個麻煩,非常大的麻煩,從第一眼看見她時,他就有這種感覺。
她有著纖細的四肢,卻有靠自己獨力搬家的堅毅;她有著不設防的天真,卻又有獨自面對殘暴討債公司的勇氣;她有著單純可愛的笑容,但是在那笑容背後卻暗藏著許多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經歷。
她是一個陽光般溫暖的女孩,即使身處黑暗之地,也能樂觀的面向光明,和他恰恰相反。
所以,他才會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破天荒的多管閒事,還不由自主的想保護她嗎?
情況有點失控—— 不,應該說很失控才對,因為過去的他從未有過這類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的感覺,自己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不對,問題不在他身上,而在眼前這個小女生身上,他必須離她遠一點才行。
「是嗎?那就祝你今晚有個好夢了,再見。」衛晟點點頭,然後轉身離去。
他突然轉身離開,習小羽有點傻眼,接著想到他剛剛好像是正準備要出門,卻被她滾下樓的箱子打斷了原來的行程,還在這裡耗了些時間,應該是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事要做,才猛然轉身要走,她就覺得他的舉動也是理所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