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打扮一下,你可以——」她的眼神看往門外。
他明白的點點頭,看著那雙骨碌碌過於璀亮的黑白明眸,他也很期待看到盛妝後的她。
而她也的確沒讓他失望,可以想見的,他一本正經的生活裡多了她這個調皮搗蛋鬼後,應該會有很多難以預期的有趣狀況發生。
熙春閣是御貝勒府裡屬於他的私人空間,平常只有杜莫跟白永得以進出,伺候用餐時才有丫鬟准許進入,所以當杜莫剛好走進來,看到夏芸兒從裡面走出來要在大廳用餐時,他可是清楚的聽到一聲快要窒息的抽氣聲。
他忍住笑意,低頭喝了口茶,不難想像他這個正經又嚴肅的老侍衛會在心中下一句評論:醜人多作怪。
沒錯,夏芸兒此時就很符合這句話,她一臉濃妝,穿著一件大紅旗服,外罩一件粉藍色小褂,身上戴了好多珠寶首飾,真的俗到爆,這樣的打扮連僕人奴才都避之唯恐不及了,他敢跟嗎?
「要陪我去逛大街嗎?」
他當然聽出她話裡的挑釁之意,不過她顯然小看他了。
「你先吃點東西,吃完我們就走。」
好,她吃。她還真的吃了些後,拿帕子抹抹唇,「我好了。」
「好。」他好整以暇的挽著她的手就往外走,反而是她愣住了。
「咦?不要啦,等等嘛!」
但她這個丈夫顯然不是可以讓人駕馭的,硬是將她挾帶出門,可她不想這樣出去嚇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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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城的街道突然變得喧嘩,但說是喧嘩,有時又出現瞬間的靜寂,總之就是與平常不同,有種詭譎氣氛,尤其是熙來攘往的行人,怎麼一個個站住、拉長脖子往前看,但看了又後悔,口裡說著早知道就不要看了。
杜莫將這些百姓們的表情全看在眼裡。說來還真是一點都不誇張,只要是貝勒與福晉經過的地方,不是有人掉了下巴,就是有人跌倒或不小心撞到人。
這個丑福晉也真鮮,竟然不以為意,還好幾次的噗哧大笑出聲,她的聲音其實很好聽,但就是那張倒了八輩子楣的臉——唉!
路上的店家或行人實在不得不向御沙貝勒及他身邊那名長相獨特的女子行注目禮,尤其在大家議論紛紛,猜測這就是前一天讓王爺、其他貝勒爺的馬車狂奔離去的小福晉時,眾人更是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懷疑這算不算俊男配野獸?
一行三人走進一家茶樓歇歇腳,準備用點茶水、甜糕。
御沙仍是一臉淡漠,看來多了一名引人注意的妻子,一點也沒有造成他的困擾。
夏芸兒一邊吃著甜點,一邊大方的看著茶樓裡的人對她的視線,發現大多的人都是偷偷瞄她。
站在御沙身後的老侍衛杜莫,瞧他好幾次欲言又止的模樣,她倒是忍不住的說了,「你要說什麼就說,不說會得內傷的!」
他那張四方臉微哂,「呃……」
「你就說吧。」御沙相信這個隨侍有分寸,不致說出難以入耳的話。
「咳!」他輕咳一聲,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她,這才低頭,「不知道福晉認不認同一句話——『距離應該是一種美感』?」
什麼啊!她沒好氣的瞪了嘴角微微揚起的御沙。她猜測他是認同這句話的,但他敢帶著她出來逛大街,也算是勇氣可嘉了。
「咦?主子,那不是——」
杜莫的聲音引起御沙的注意,他回頭一看,總是淡漠的神情竟難得的出現喜色,還立即起身走出去。
她原本也想起身跟去看看的,但隔桌客人說的話卻令她停下腳步。
「像她這樣的人,衣服要穿暗色一點,最好能隱形,再不就穿保護色,隱藏在四周或什麼的,別讓人看見嘛。」
「我有同感,瞧她一身五顏六色,金光閃閃,怕大家看不到她啊?!」
「真不知道德親王跟老福晉在想什麼?竟然濫竽充數,這種媳婦也要!」
「御沙貝勒更離譜,看是哪兒有隱疾,所以才找這等貨色充當福晉。」
兩人的聲音其實不大,但她的耳朵一向就利,更何況他們把她的「新家人」全都批評了。
她眼內冒火,順手就拿起茶杯一聞,「哎呀,這茶怎麼變澀了?倒了。」
說著,她直接往隔桌灑過去,兩個銀髮老人嚇了一跳,正要起身抗議——
「怎麼這糕點也酸了?」她又往他們那兒扔過去,接下來瓜子、花生,就連那一壺茶也全被她扔過去。
「你、你、你!」身後傳來怒不可遏的聲音。
杜莫在看到轉過身來的兩位長者後,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急急的叫了正起身的夏芸兒,「我的好福晉,你千萬別再扔了!」
來不及了!她一句——「怎麼連椅子都變得那麼難坐?」
「咻!」椅子也飛過去了,其中一名長者的頭成為標靶,當場被砸昏過去。
而客人的驚呼聲一起,夏芸兒才回頭,裝出一臉驚慌,「天啊,怎麼了?」
她還假裝沒看到躺在地上的人,一腳踩上他的胸口,他痛得醒了過來,她則走到那名氣得臉色發白又說不出話的白頭老翁身前,他的模樣才真狼狽,又是瓜子又是茶水的。
「唉——對不起、對不起,我趕快幫你清理一下。」
說是這麼說,但她卻拿起桌上的茶往他的臉上淋。
「天啊,對不起,我在幹什麼呢?」她一臉難過的蹲下來,嘴巴嚷著「對不起」,卻是暗暗的拉了一下他褲襠打結的帶子。
當白頭老翁氣呼呼的轉身就走時,褲子就那麼掉了下來。
眾人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白頭老翁惱羞成怒的拉起褲子,另一名老者也站起身來,正要出手修理她時,兩個身影迅速的閃至她的面前。
「赫王爺、何大人。」
兩人臉色鐵青的看著一臉冷漠但護衛動作明顯的御沙貝勒,還有他身旁同樣也是他們都不得不敬上三分的勤敬貝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