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睡著了?」荻原薰不解地嘀咕著,抬手看了眼手錶,短針指著九。「奇怪,今天怎麼這麼早就睡了。」
聲音漸漸遠去。
薰——她很想叫住他,但是,不想從他口中聽見不想聽的話。
「嗚嗚……」豆大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很想見他,卻又害怕在他眼底看見愧疚,證實她的猜想。
荻原薰不是會腳踏兩條船的男人,他一定會做出選擇,只是……
她沒有勇氣再往下想,只能不停唱歌、不停的掉淚,哭到累了、沒有力氣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會醒過來是因為迴廊上傳來的腳步聲和傭人們的交談聲——
「這些菜和酒要送到少主的房間去嗎?」
傭人的聲音讓淺眠的花漾轉醒,抬頭瞄一眼掛鐘,凌晨兩點,他還沒睡?
蹙起眉,隨即為自己的想法覺得可悲,她還是關心他。
「不是,是要送到喬小姐的房間。」
原來她姓喬啊,看來她果真是荻原薰很重要的朋友,這麼晚了想吃宵夜,傭人們也不敢怠慢的張羅。
思及此,喉頭又是一陣酸澀。
「這不是少主吩咐的嗎?沒想到這麼晚了,少主還要去陪喬小姐吃宵夜喔,要是被漾小姐知道了……」
他吩咐的?陪她吃宵夜?原以為淚水早該流乾,卻仍是一滴一滴的滲入枕巾,為什麼要醒來?她不想要醒來。
「不要多嘴,那是你沒看到……」
聲音越來越小,終至聽不見。
花漾睜著迷濛酸澀的眼望著天花板,胸口泛著酸楚,結果已經很清楚了,她輸了,輸得很徹底。
「……他不愛我,說話的時候不認真,沉默的時候又太用心……我看透了他的心,還有別人逗留的背影,他的回憶清除得不夠乾淨……」
小小聲的唱著歌,唱到哭了,哭到累了,累到睡了,唯有這樣的循環才能讓她安心的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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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早安。」她朝耿雨晴親切的道早,回身僅是朝荻原薰點點頭,態度顯得有些疏離。
耿雨晴微笑,「早。」她其實頗喜歡這個心思單純,只是有些多愁善感的女孩。
花漾在椅子上坐下,發現餐桌上只有他們三個人,喬小姐呢?
但她沒有勇氣問出口,低下頭沉默的吃著早餐。
第一眼就發現她像核桃般腫的眼睛,他揪著眉開口,「你的眼睛怎麼腫腫的?哭過了?」難不成是背著他偷看已經被他列為「花漾八十禁」的偶像劇?
她沒有回話,依舊沉默的搖搖頭。
她怎麼了?怪怪的,好像還……刻意避著他?!
「怎麼了?誰欺負你告訴伯母?」耿雨晴意有所指地瞟瞟坐在一旁的兒子,擺明了他就是兇手。「伯母替你討回公道。」
花漾臉色暗下,「沒有啦,只是看到新聞報導,有所小學的學生沒有錢吃午餐,所以我的淚腺又不受控制了。」她刻意回給耿雨晴一記要她安心的笑容。
眼角餘光瞄到荻原薰時,則是快速的執起刀叉,想藉著切割的動作避開他滿載疑惑的眼神。
她的說辭並沒有讓荻原薰安心,帶著審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試圖找出一點破綻。
看到兒子「熱切」的眼神,耿雨晴又好氣又好笑,「漾又不是你的早餐,你這樣盯著人家,我都以為你要把人家吃了。」
他送了老媽一記白眼,懶得跟她解釋,將視線拉回,但眼前的身影既沒有急著解釋反駁,也沒有臉紅逃開——果然是有心事。
看兒子沒有興趣開玩笑,她也不想自討沒趣,耿雨晴動作優雅地以餐巾拭了拭嘴角,轉移話題。「水簾呢?」她其實想知道的是某個沒用的傢伙搞定了沒?
原來那個女人叫……喬水簾?還有,原來伯母也認識她!
一個深呼吸,花漾想強裝鎮定,但顫抖的手仍洩漏她的慌亂。
他不是很有興趣的隨口回答,「大概是太累了,還在睡。」火腿有這麼硬嗎?為什麼她老切不好?今天有這麼冷嗎?她怎麼抖成這樣?
昨晚散步的時候還好好的,之後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昨晚怎麼那麼早就睡了?」
花漾的臉色發白,眼眶發熱,「天氣太冷了,被窩裡又很溫暖,躺著躺著就睡著了。」她咬牙把淚意逼回去。
「原來是這樣。」
「那個……水簾是誰?」她狀似隨口問,但這是她給他的最後機會。
「水簾她是……」耿雨晴正要回答,卻被打斷。
「一個朋友。」現在說什麼都還太早,如果那個笨蛋搞不定的話,那喬水簾的確會變成一個普通朋友,如果最後有結果的話,倒是可以向花漾介紹認識。
「嗯,一個朋友。」耿雨晴笑得頗曖昧,但沒再多說些什麼。
為什麼他要輕描淡寫地含糊帶過兩人關係?為什麼伯母要笑得這樣別有深意,花漾的心驀地一冷,霎時沒了食慾。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他怎麼會特地去接她?他從來就不是那種熱絡親切的人。
如果是好朋友,他可以大大方方地介紹她們認識啊!她不是那種小鼻子小眼睛的善妒女人。
他究竟還要欺騙她到什麼時候才肯對她說實話?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的對她,連編織一個漂亮謊言的時間都不願意浪費在她身上!
「待會想去哪裡走走?」
她的身體微微一僵,喬水簾都回來了,又何必要假惺惺的繼續這段感情?是因為不想讓她難看,還是想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思及此,她也發現自己很沒用,竟然不敢與他攤牌!
她要用盡力氣才能隱藏好情緒,「我剛剛接到公司打來的電話,臨時有個重要的案子需要我去支援,所以……」
「叫他們找別人。」聖誕節她居然把他晾在一旁,況且他還有重要的事要告訴她,昨晚來不及跟她說就被打斷了。
「除了我以外,沒有其他人可以幫忙了。」如果再繼續和他相處,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