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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你這個男人婆,有女人像妳這麼喝酒的嗎?雪容,別理她,喝一小口就好。」蔣拓出聲阻止紀雪容受倪巧伶挑釁。當然,他的大男人性格作祟,也不喜歡倪巧伶這樣豪飲,女人的醉態,很難看。

  「不喝酒的話就別喝,都自己人,不用不好意思。」陸子農也關心地說。

  「我可以的。」紀雪容一口喝完啤酒,毫不示弱。

  「不錯、不錯,我喜歡。」倪巧伶欣賞地隔空拍拍她的肩膀,回頭反酸兩個男人。「別以為女人都需要你們保護,多餘。」

  「來啊,那我們再乾杯啊!」蔣拓氣死了,想著乾脆想把她灌醉,看看能不能安靜一點。反正,他會護送她回去,不會讓她出糗。

  「誰怕誰?」她待蔣拓斟完酒,先一口乾了。

  一整晚就是這種幾乎擦槍走火的危險邊緣。

  倪巧伶愈喝愈感覺蔣拓對她和對紀雪容的態度相差十萬八千里,雖然,她也沒想過要人家體貼還是照顧她什麼的,只是,不知怎的就是覺得很悶。

  愈悶酒又喝得更多了。

  反正,她早就清楚男人總是喜歡保護看來楚楚可憐的女人,像她這種性格,在商場上殺進殺出慣了,任誰都畏懼她的氣勢三分,自然不會有人顧慮她的感受。

  這是她要的,她也做到她想做到的,何必在這種時候多愁善感了起來。

  神經!

  飯後,幾個人商量著要坐出租車回去,都喝了些酒,尤其是倪巧伶和蔣拓兩人,情緒高亢、互不認輸的情況下,來來回回叫了好幾次酒,大多進了他們的肚子裡。

  倪巧伶和蔣拓住在同一棟樓,自然是一起搭車,可是她生他的氣,不想和他獨處,便巴著陸子農送她。

  蔣拓一把將她抓過來,要陸子農和紀雪容先上出租車。「子農,你送雪容回去,這個瘋女人我來搞定。」

  他嘴上雖然這麼說,事實上感覺到倪巧伶今晚high得有些怪異,這和她平日對人愛理不理,清冷的性格不符,他擔心她心裡有事悶著。

  陸子農和紀雪容先搭車走了,蔣拓招來的出租車已停在店門口,他為倪巧伶打開車門。「進去吧。」

  「不要……我自己叫車。」她倔著,往旁邊移兩步,眼睛望向遠方,等下一輛車。

  「上車。」蔣拓不知道她在彆扭什麼,走過去拉起她的手。

  「要坐你自己坐啦!」她甩開。

  「我說上車!」他氣她軟硬不吃,很難搞定,索性用手臂環住她的腰,硬是將她半抱半拖,塞進出租車裡。

  向司機報上地址後,蔣拓轉頭看她。

  她左手緊抓著車窗上的把手,臉朝外。

  春天,早晚氣候還涼爽著,出租車司機為節省油錢,降下駕駛座旁的窗戶,風呼呼地吹亂她一頭長髮,刮得她臉好痛。

  「運將大哥,我有點熱,開我這邊的窗戶吧。」蔣拓和司機商量著。

  「喔,好。」司機將車窗升起,改降另一側。

  倪巧伶撥撥自空中驟降纏成一團的髮絲,感受到他不明說的體貼,但仍執意坐在很靠車門的邊上。

  她不要,也不屑他的體貼。

  他伸出食指,輕點她平放在膝上的手背。「妳怎麼了?有心事?」

  「酒足飯飽,能有什麼心事?」她很不習慣,不習慣他用這麼輕柔的口吻對她說話,沒什麼事也被他問得淒然起來。

  「沒事就好。」知道她就算有事也不會告訴他的。

  蔣拓呼了口氣,靠向椅背,今晚夠嗆,一下子喝那麼多酒,連一向海量的他也不禁有些暈陶陶的,這個女人,是硬撐著,還是真的酒量驚人?

  他並不知道,倪巧伶的酒量是硬訓練出來的。

  剛成立工作室時,一批裝潢師父,收工後幾乎都得到麵攤、「黑白切」點幾盤小菜、喝點小酒。

  為了拉近距離,也為表現自己雖是女人但是比男人更有氣魄,從不扭捏,當師父開玩笑問她要不要一起去時,她便一口答應了。

  剛開始他們處處找碴,看輕她的年紀,質疑她的能耐,時不時將「他們裝修過的房子比她畫過的設計圖還多」這種話掛在嘴邊揶揄她。

  要她別那麼多理想、理念什麼的,業王哪裡懂什麼叫作工細不細,用好一點的材質、多加些預算就唉唉叫,要她看清楚業態,大家都是挖東牆補西牆,沒人像她這樣盯現場的。

  她不服輸、不妥協,酒酣耳熱之際大談自己的抱負,告訴他們,跟著她,以後絕對讓大家吃香的、喝辣的,不過,她要一支最優秀的工作團隊,誰都不准偷工減料。

  革命情感是每夜每夜酒醉、嘔吐,隔日帶著宿醉和頭痛欲裂,灌幾瓶提神飲料裝沒事建立起來的,她是女人,但是,有著不輸男性的毅力與韌性。

  她的堅持是對的,儘管過程是那樣的艱辛,充滿挫折,現在也算苦盡甘來,打響了質量保證的口碑。

  近來,很少喝這麼猛了。她頭暈暈的,挺直的坐姿全靠意志力撐著。

  人,一旦習慣長期穿戴武裝盔甲,即使卸下,那束縛的力道仍在,早忘了要如何解放自己。

  出租車在大樓前停下,蔣拓付完車資,繞到另一側為倪巧伶開車門,但是,她已經自己下車打開中庭鐵門。

  蔣拓跟在她後頭,走進電梯,他按下八樓。

  她瞄他一眼,幫他按下三樓。

  第4章(2)

  三樓到了,電梯門打開,他按關門。

  原本面向前方的倪巧伶忽地轉身看他。

  她沒開口,不過眼底的嘲諷意味彷彿寫著——「送我回家?你少無聊。」

  他挑挑眉,笑了笑,也沒開口。

  他知道她醉了。剛才從中庭走到電梯口,她的步伐雖刻意要維持一直線,但偶爾的踉蹌他看進眼裡。

  或許,他真的很無聊,發神經,住同一棟樓,進了電梯就算將她安全送達了,她也沒醉到不省人事需要他照顧。

  可是……他就是想送她到家門口,想看她進門,他也不知道怎麼突然間就牽掛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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