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巧伶覺得納悶,裝潢的事一向是陸子農跟她接洽,這個男的冒出來幹麼?
她蓋上便當,用舌尖抹抹齒縫,檢查有無菜渣,然後大刺刺地問:「什麼事?」
那動作看得蔣拓眉頭打結,臉皮抽動,受不了地說:「拜託,要剔牙到化妝室去,這點禮儀妳該懂吧?」
「是誰在人家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沒禮貌地跑進來插花?」她從階梯上站起來,高度正好跟蔣拓平視,氣勢上毫不輸他。
她被他那嫌棄的口吻給刺傷了,她再怎麼不雅關他什麼事,需要擺出那種看低等動物的表情。
是老闆了不起啊!她也是老闆,雖然員工就只有一個接電話的小姐。
蔣拓被她一陣搶白,也白了臉色。「我是為妳的終生著想,女人就該有女人的樣子,坐在樓梯吃便當,學男人開什麼黃腔?」
「吼……你住海邊啊,管這麼寬?什麼時候我的終生需要你這個自大狂替我著想?」她鄙視地將他從頭打量到腳,硬是不肯承認他長得確實很不賴,擺出不過so so的藐視眼神。
「好歹我是業主,妳不懂什麼叫做客氣嗎?」蔣拓被她那像看流浪漢的打量眼神給惹火。
「合約上哪一條註明,設計師得對業主低聲下氣?我跟陸先生配合得好好的,問題不知道在誰身上?」她哼一聲,環抱著胸,看他奈她何?
「呵……難怪那些師傅急著幫妳找男朋友。」他語帶保留地笑,笑得她很不舒服。
「你偷聽我們說話?」她瞪大眼,感覺被羞辱。
「是你們說得太大聲,整棟樓都聽得見,我也是剛剛聽到妳的聲音才發現……」說到這,蔣拓也打量她一番,「原來妳是個女的。」
「女的怎麼樣?」她瞪著他。
倪巧伶對男人的性別歧視,就如同男人對女人質疑他們的性能力一樣敏感。
「沒什麼,只是想請妳轉告他們,我很挑食的。」
「你——」倪巧伶能夠容忍業主在工作上的百般挑剔,畢竟,沒有難纏的客戶就沒有不斷突破的技術,但是,無法容忍這頭不知道從哪個豬圈走失的自大豬對她品頭論足。
「我叫蔣拓。」他得意地笑,讓她氣到說不出話來,有種難以言喻的成就感。
「我看你不是挑食,是某方面有障礙吧!聽過會叫的狗不會咬人嗎?在外面說自己多行的男人,通常……呵呵……」她掩嘴笑,瞄瞄他腰帶以下的部位。「沒關係,這種事我見多了,不會到處宣揚的。」
「妳……」他跨上一階樓梯,貼近她,俯身盯著她的眼。「妳真的見多了?恐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她仰著臉,不自覺地倒退一步,而他也緊跟著移過去。
兩步,她的背就抵著牆面了。
「信不信我一個過肩摔把你從六樓摔到地下室去?」她虛張聲勢著。
「我很期待……」他更壓低肩胛,鼻息拂過她額上還沾著些微木屑的髮絲。
她受不了被他這樣近距離盯著的噁心感,右手一揚就想揮去一拳,只是,那拳頭都還沒掄成型,已經被他的手扣在牆上了。
「你——」她舉起另一隻手,才到半空中,很快,得到同樣的下場。
「想要什麼,直接說,別害羞。」蔣拓用那邪惡的雙眼挑逗著她。
他太自信,自信沒有勾引不了的女人,只有他吞嚥不下去,讓人倒胃口的女人。不過,這時候,他只想教育她,要她話別說那麼滿,別把男人當傻子。
「我要什麼?你行嗎?」她還在逞口舌之快,明明已被他的男性氣息吹得頭暈,仍然不放棄做困獸之鬥。
「我行不行,要試過才知道。」他話一說完,身體壓向她,牢牢地用唇封住她的,讓她再也無法吐出令人感到不愉快的字眼。
他狠狠地吻她,懲罰般地吮腫她的唇瓣,舌尖倏地探入她因缺乏經驗而無防備的口,纏繞著她呆木不知反應的舌,一圈一圈,彷彿要抽光她胸口所有的空氣般用力吸吮,令她因氧氣不足而虛軟,一雙手早已無力地從牆上滑落至身側,毫無招架之力地任他予取予求,腦中一片空白。
他懲罰過當,不但時間過長,也太投入,甚至起了不該有的生理反應,當他開始感覺到下腹繃緊,一陣滾燙時,立刻抽身離開她,暗暗吃了一驚.
倪巧伶一下子失去被壓制的力道,身體微微往下沉,幸好雙手及時巴住牆面,勉強還站著。
這時,她只覺唇瓣又麻又辣,像要燒了起來,腦筋依舊無法順利運轉。
「幸好……被吻的反應,終於像個女人了。」他伸出手好心扶住她,用嘲諷的語氣掩飾自己假戲到後來真做的心虛。
倪巧伶太震驚,太難以置信,只能眼睜睜地看他惡意得逞的嘴臉,居然開不了口反駁。這是她的初吻……
「平常也像這樣柔順就對了。」他下意識地抿抿自己的唇,不自覺地回味剛才那個甜美到不可思議的吻。「沒男人肯要妳的話,打電話給我,我不介意偶爾犧牲一下。」
他留下這麼一句殺千刀、沒人性、不是個男人的話,轉身離開。
半晌,倪巧伶才恢復行動力,所有詛咒的字眼全想起來了,立刻追出去想臭罵他一頓。
當她打開逃生門時,看見蔣拓和隔壁那間美容機構的櫃檯小姐有說有笑,還牽起那小姐的手,又搓又揉。「這手,怎麼保養的?」
頓時,一股怒火在她胸口熊熊燃起。
這已經不是罵他幾句可以消氣的——
倪巧伶坐在客廳沙發上,回想起她和蔣拓結下的梁子,當時那股憤怒彷彿又重新燃燒了起來。這個男人,有罵不贏女人就強吻女人的習慣嗎?而她,居然還傻傻地犯了兩次相同的錯。這下,她跟他……真的沒完沒了了!
第3章(1)
自從第二次遭「豬吻」之後,倪巧伶對蔣拓更沒好臉色看。那股怨恨已難分辨到底是氣他無恥,還是氣自己剎那間的意亂情迷,總之,挫折他、打擊他,成了她工作之外最重要的人生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