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李皓用力抽回手,轉身瞪著密林吐息。
莫名其妙挨罵的望雪看著他墨黑一團的背影,心裡一陣難過。
他是她遇過對她最好的人,除了爹跟娘外。俗話說「受人點滴,報以泉湧」,純情又憨直的望雪,認為自己該為他做點什麼。
「十六爺——」
調順好氣的李皓正要開口,一雙香軟手臂伸來環住他腰,他腦子倏地一空。她竟然主動親近他?在他剛才做了那些事之後,她竟然不覺害怕?
望雪額貼他背脊說話:「望雪知道我有很多事不僅,如果十六爺您不嫌棄,望雪很願意學習……」
李皓抓住她手緩慢轉身。「你想學什麼?」
她吞吐說道:「就……一些漂亮姑娘跟您做的……事兒。」
他怎麼會忘了她能讀透他過去?!李皓帶著一絲被看穿的羞臊放開她的手。
黑暗中看不清他表情,望雪只能更朝他身子偎去,仰頭探看。「我又惹您生氣了?」
男子漢大丈夫,豈能三番兩次被發現自己臉紅羞赧。李皓一扭身不讓她看,望雪再逼近。李皓一急以手阻擋,怎知她卻一個踉蹌,竟撞上身後大樹。
「痛。」
「沒事吧?!」李皓早一步抱住她。
見他溢於言表的擔憂,望雪捂著後腦一邊笑。「太好了,十六爺終於願意跟望雪說話了。」
傻瓜!李皓一瞪,拉開她手檢查她腦勺,一摸皺眉。這傢伙該不會是紙片糊的,一撞腦子就腫了個包!
李皓歎氣。「你這嬌弱樣子,讓人怎麼放心得下。」
望雪聞言心裡一甜。「十六爺擔心我?」
廢話!李皓又瞪,只是眸底再也沒了火氣。「來吧,我送你回去。」
她一愣。「但是——」他們還沒做那件事……
望雪話沒說完,李皓已抱著她躍至馬旁,輕鬆將她托上馬背。
「駕!」他輕踢馬腹催促,「黑夜」邁步狂奔。
「但是您還沒做完——」望雪頻頻回頭,李皓不耐煩地摀住她嘴。
「夠了,你乖乖閉眼休息。」
但是——她肩膀輕輕聳動,她怕今晚不做,以後就沒機會了……
「至於『那件事』——」李皓一歎。「總有一天我會教你。」
啊!望雪趕忙挪開他手掌。「十六爺意思,是還會再來大宅見我?」
他垂眸看她。「你呢,你希不希望再見我?」
望雪頰畔浮現兩朵紅雲,她喜不自勝地點頭。「希望。」
很好。李皓點頭。「那我會再過去。」
噢,望雪捧著心窩微笑。知道還能見到李皓,她胸口頓時泛出一股甜甜暖意,這感覺如此神秘稀罕,她捂著狂跳的心兒想,從來沒人能給她這種感覺,讓她如此期待再見一面。
為什麼會這樣呢?
望雪腦子還沒理出答案,她身體早一步倦了,不一會兒她閉上眼睡著。
李皓低頭注視她甜甜睡顏,忍不住在她香軟肌膚上留下一個吻。
她是他的!他將懷抱緊了緊,調了一個可以讓她安睡的角度。經過今晚讓他更明白確定這一點——無論如何他得想個妥善方法,設法將她帶離那座宅子。
一個半時辰過後——
「望雪,醒醒。」
聽見聲音再次醒來,才發覺她人已在她閨房裡。「啊?!」
「別出聲。」嘴已掩上黑巾的李皓要她噤聲。「把身上衣服換下給我。」
她差點忘了!顧不得說話,望雪急忙躲至屏風後邊更衣,才剛繫好衣帶,眼角卻瞥見李皓跟著進來。「你!」
「噓。」他壓住她嘴,這時門外響起叩門聲。
望雪瞪大眼,是婢女來喚她起床了!
「聖女,誦經時間將到,您該起身了。」
想辦法先支開她們。李皓眼神示意。
望雪領會後答道:「我起來了,你們去幫我打盆熱水。」
「是。」
一聽見腳步聲遠離,望雪忙將脫下的布衣塞進李皓手裡。「你快走,她們打完水就會進來,到時你就走不了了。」
「你有東西忘了。」李搞抽掉她頭上髮簪,如雲發瀑登時披落她雙肩,襯得她小臉更加白皙纖弱。他將象牙髮簪塞進她手。「收好,別被發現了。」
望雪看著他猛點頭。「我會的。」
「我走了。」李皓朝窗邊跨了兩步,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回頭。望雪看著他扯下掩嘴黑布,低頭在她嘴上親了一口。
「等我。」
望雪追了幾步來到窗邊,僅見一抹黑影消失在魚肚白天空中。她捂胸輕輕一歎,這才想起手裡的簪得趕快藏起。
片刻,兩名婢女送來水盆,望雪一如以往接受她們的伺候,整裝戴冠,來到佛前誦經。
事後想起她也覺得不可思議,她怎能如此平靜、毫無愧疚地接受這一切。彷彿昨晚大膽行徑——潛出大宅探視娘,與男人貼身共騎、耳鬢廝磨,本就是她應該做,也時常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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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午,柳青嵐繼續教授望雪覲見規矩。這一回實做比口述來得多,婢女僕傭們監視依舊,但兩人卻多了一點細聲對話的空間。
「看了嗎?」柳青嵐小聲問。
望雪沒轉頭,依舊流暢行禮、移動。「看了。」她答,聲音同樣幾不可聞。
「它很重要,你要負責保護傳至下一任手上。」
「我懂。」望雪答完,開始吟唱「大吉祥天女咒」裡的一段:「南無佛陀,南無達摩,南無僧伽,南無室利摩訶提鼻耶,怛你也他奄——波利富流那遮利……」
待她唱畢,柳青嵐突然說:「接下來我要教聖女如何應對皇上詢問,事關機密,你們再往外退。」
「是。」一干婢女依言動作,柳青嵐側著頭確認她們空出的距離,再點頭要她們停下。
她轉身,說的卻不是與皇上有關的事。「我今早看見有一個黑影自你窗門離開……」
望雪瞪大眼,正想辯解,柳青嵐卻輕搖了下頭。「我只是提醒你留心,這宅子耳目多,小心下回發現的人,不是我而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