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愛哭小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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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穆桂英也是在戰場上生孩子的嘛!」香墜兒囁嚅道。

  「少胡扯,」方瑛嗤之以鼻的翻了翻眼。「那只是小說裡的故事,事實是,根本沒有穆桂英那個人!」

  「咦?」香墜兒錯愕地仰起臉來看他。「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楊文廣是楊六郎的兒子,他娶了四個老婆,杜月英、竇錦姑、鮑飛雲和長善公主,楊宗保是楊五郎的兒子,娶什麼老婆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絕不是穆桂英。」

  楊文廣不是楊宗保的兒子嗎?

  「那跟我聽到的故事不一樣了嘛!」

  「廢話,故事就是故事,總是跟事實不太一樣的。」

  「那楊家的人都是像故事中那樣壯烈戰死在金沙灘一役的嗎?」

  「哈哈,除了楊業之外,其他都不是,而且楊家七兄弟都有後代……」

  兩人一邊聊一邊來到昆明湖畔,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來,方瑛依然攬著香墜兒的肩,香墜兒則親匿的靠在方瑛胸前,靜靜的觀賞那花光樹影,漁帆點點,好半晌沒人出聲。

  「夫君。」

  「嗯?」

  「你在想什麼?」

  「我想回京去拜祭爹的墳,但恐怕暫時是不可能了。」

  因為方政戰死了,他是長子,得繼承父親的軍職,莫名其妙就成了從二品的都指揮同知,駐守雲南府。

  若是在一年前,他一定會設法把軍職轉給方瑞,但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那,你不生氣嗎?」

  「沐晟死都死了,我還有什麼氣好生的?」

  「不,我是說……」香墜兒遲疑一下。「娘,還有……我。」

  「岳母和你?」方瑛俯下眼來,滿臉困惑。「為什麼?」

  「如果……如果十年前我娘就殺了沐晟的話……」香墜兒低頭吶吶道。

  方瑛輕哂,「我懂了,你以為我爹是沐晟害死的,所以追根究柢都要怪岳母和你?」他搖搖頭。「不,不是那樣的,其實我爹早就料到他出兵的話,沐晟可能會乘機滅他口,倘若要避免,爹還是避得了的,但他還是不顧一切的出兵了……」

  「為什麼?」既然公公都很清楚,為何還要自己踩進陷阱裡頭去?

  「為了我。」

  「為了夫君?」

  方瑛仰起臉,帶著追思的表情,唇上泛著一絲笑。「因為爹要教導我,身為一個男人,要如何才能夠俯仰無愧於天地,行思無愧於人心,身為一個武人,什麼是我應盡的責任,什麼又是我該做的抉擇,他不在乎犧牲他的生命,只在意我是否能夠明白他的教導。」

  雖然聽不太懂,但……

  「公公好偉大!」香墜兒低喃,鼻頭忍不住又酸起來了,她真的好想念公公。

  「的確,身為男人,他很偉大;身為父親,他更偉大!」方瑛崇仰的讚歎。

  「還有,他是世上最好的公公!」香墜兒重重道。

  「而且對娘來講,他應該也是最好的丈夫。」方瑛戲謔地道。「還有嗎?」

  香墜兒沒吭聲,久久後才怯怯地仰起眸子。「但是,無論夫君怎麼說,事實是,如果沐晟當年就死了……」

  還提,這小女人有時候還真是頑固呢!

  「就算真是如此,但在最後一刻裡,我爹還要我轉告岳母一句話……」方瑛摟住妻子的手臂緊了緊。「他不怪她。瞧,爹能體諒岳母放過沐晟的原因,或許岳母真的錯了,但追悔已無可挽回的過去是最無意義的事,爹就是在告訴我這一點,所以我也能體諒岳母的錯,更不想浪費時間做無意義的事,想想未來該做什麼,這才是我想做的事。更何況……」

  他輕啄一下她的唇。「好吧,我老實說,我實在捨不得責怪你,當年你也不過才六歲,根本還不懂事,責怪你太沒道理了,所謂愛屋及烏,既然捨不得責怪你,我也不想去責怪岳母,反正無論如何,我爹都活不回來了,你們也不是有意的,那何不放開心胸,乾脆忘了這件事,只要記得我爹是轟轟烈烈戰死的就夠了。」

  竟然為了她,他就如此輕易便寬宥了她娘親和她所鑄下的大錯,這世上還有誰比他對她更好、更溫柔的?

  「夫君,你……」香墜兒哽咽了。「你對我太好了!」

  「捨不得對你不好,只好對你好囉!」方瑛滑稽的擠著眼。

  「夫君!」香墜兒偎在他胸前抽泣著,好想告訴他她有多麼愛他,但她說不出口,不過她相信他一定知道,因為他是那麼的聰明,那麼的體貼她呀!

  「好了,老婆,別哭了,我會心疼的!」扶起她的臉兒,方瑛溫柔地細細吻去她的淚水,問題是,她的淚水似乎怎麼也止不住,他只好吻個不停,嘴都有點酸了她還在哭。

  算了,他索性橫起手臂用袖子抹過來抹過去,這可就快多了。

  帶淚的眸子從睫毛下偷覷他。「夫君,你真的一點都不難過了嗎?」

  方瑛笑了,放下手臂,用力摟了摟她,「失去慈父,哪能不難過,事實上,我是痛苦得要死,恨不得跟爹一起並肩戰死在空泥。不過……」他的眼微微瞇起來,在回憶。「記得爹最後一件教導我的事,他要我記住,人必須一直往前走,可以休息,也可以回頭看,但絕不可被過去牽絆住,更不能停滯不動。所以……」

  他再度抬高下巴,堅定的意念顯露無遺。

  「我痛苦、我悲傷,在我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那段日子裡,我用全部的心靈去哀悼他,不時在你們看不見的時候埋頭痛哭。但是當我可以下床之後,我知道我必須繼續往前走,我可以回頭想念爹,但絕不能被失去他的痛苦牽絆住,否則便是辜負了他的教導……」

  眸子又垂落下來凝住她。「是的,現在我一點也不難過了,我深深懷念爹,但不會為此感到痛苦,不然爹會對我失望的,如果他還在的話,八成會叫我在祖先牌位前罰跪三天。」他笑道。「你也一樣,爹最疼你了,他最愛看你笑,所以,不要再難過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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