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她早看出張文雋會武功了,但也不怎麼樣,她一隻左手就足夠打發掉他了,連綵帶都用不著!
「聽說他娘親跟擎天門門主夫人是手帕交,擎天門門主才答應破例收張文雋為徒,不過以三年為限,三年內看他能學多少算多少,因為擎天門原是不收官家子弟為徒的,他們不喜歡跟官家扯上任何關係……」
「原來是擎天門啊!」香墜兒喃喃自語。
「三年後,他特地跑來找瑛兒比武,不消說,他會武功,瑛兒不會,自然很快就被打敗了,這還沒什麼,勝敗乃兵家常事,輸輸贏贏也不必太在意,可恨的是,他還故意下重手把瑛兒打得鼻青臉腫,連肋骨都打斷了兩根……」
香墜兒猛抽氣,「好可惡!」她憤怒的脫口罵道。
「事後他還說是一時失手,要瑛兒不要在意,自那而後,方家的人都會盡量避開張文雋,因為他決心要搶走瑛兒的一切,手段也都很卑鄙,所以……」方夫人擔憂地目注媳婦兒。「若是讓他知道你是瑛兒的妻子,而大家都看得出瑛兒有多麼寵愛你,那麼,張文雋下一個目標一定是你了!」
香墜兒一臉恍然,難怪大家那麼緊張,方蘭四姊妹甚至不敢讓張文雋看到她,還說她是廚娘。
「既然夫君拒絕了那位少女,張文雋可以再去求親,說不定就成功了嘛!」
「他有啊,可是又失敗了,不過他總是不肯放棄,有空就纏在那位少女身邊,想盡辦法要說服她。」
香墜兒怔了怔。「那位少女不會就是沐月琴吧?」
「就是她。」方夫人輕輕頷首,「之前她和她哥哥住在京裡頭,張文雋就一直待在京營裡;沐晟自殺後,她趕回來奔喪,張文雋也……」她頓住,隨即很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他說是他爹叫他來的,我看是他跟著沐月琴回來的,真是,只會追著女人跑,這種男人還會有什麼出息呢?」
天,麻煩人物全湊在一起了!
「其實……其實他們看上去很配呀!」一個驕、一個傲,剛好一對。
「老實說,我也這麼覺得,但偏偏沐月琴就是喜歡瑛兒啊!」方夫人無奈的歎了口氣。「真是不懂,張文雋人長得多俊俏她不愛,偏偏愛瑛兒,瑛兒又不是多好看的男人,還有人說他的臉很奇怪呢!」
「但夫君的笑會拐人呀!」香墜兒衝口而出,旋即羞紅了臉蛋垂下螓首。
「說得也是。」方夫人失笑。「總之,盡量躲著張文雋遠一點就是了,嗯?」
「是,婆婆。」香墜兒溫馴的點點頭,不過心裡想的卻跟口頭應的完全不搭。
其實她並不擔心張文雋,那個小氣的男人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爛痞子罷了,她擔心的反倒是沐月琴。
都十多年了,沐月琴不會想起來是在哪裡見過她的吧?
*** *** ***
也不曉得是不是真的聽到了老婆那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方瑛這天特別早回來,剛進門就被娘子軍團團包圍住,主帥是畬太君,不,方夫人,幾百張嘴一起開口,他差點分不清她們究竟是在講話還是唱戲。
好不容易才聽懂她們在說什麼,他轉身立刻衝回臥室裡,果見香墜兒蹙著眉兒坐在窗前發呆,甚至沒察覺到他回來了。
慘了!慘了!
「老婆,你千萬別胡思亂想啊!」他氣急敗壞的頂著滿頭大汗為自己遞狀紙申冤。「那女人有毛病,我根本不喜歡她呀,告訴你,我……」
香墜兒猛然回過頭來,十分驚訝,「咦?夫君你回來了呀!」趕緊起身迎向夫婿,「累了嗎?想吃點心嗎?」一邊問,一邊請夫婿坐下歇息,還倒茶雙手恭奉給他,如同以往。
「呃?」方瑛愕然呆住,看看手上的茶,再看回她。她……不是在生氣嗎?
「夫君今天特別早呢,不過剛好……」香墜兒緊張兮兮的在一旁坐下。「我有點麻煩要跟夫君商量。」
現在到底是怎樣?
覺得有點昏頭昏腦,搞不太清楚狀況,「什麼麻煩?」方瑛愣愣地問。
「那個沐月琴……」
腦袋馬上清楚了。「老婆,我發誓,我不喜歡她,她……」
「她要是認出我是誰怎麼辦?」
又昏了。「認出……你是誰?」她是誰?不是他老婆嗎?
「不,她不可能認出我是誰,當年我也不過才六歲,模樣跟現在大不相同,她不可能認得出來,」雙眼發直地盯住前方,香墜兒好像在自言自語似的問自己,再否決自己。「但她可能記得我娘,因為當時她已經九歲了,而我跟我娘長得幾乎一個樣,所以她才會覺得見過我……」
愈聽愈迷糊。「老婆,你到底……」在說什麼?
「都過了這麼久,她還能夠一眼就覺得看過『我』,這可糟糕了,夫君,我想早晚她會記起來的,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而已!」收回發直的眼,香墜兒苦著臉兒瞅向方瑛。「怎麼辦?夫君,要是她想起來了怎麼辦?」
方瑛瞪著眼半晌,然後低頭想想,再抬起頭來,「老婆,我想我們可能有點不同調,」他嚴肅地說。「你聽不懂我唱什麼,我也聽不懂你唱什麼,所以,麻煩你改個調再唱好嗎?」
「那個沐月琴就是小月嘛!」香墜兒好像有點急了,說得更讓人不懂。
哪個小月?
啊,那個小月!
不過方瑛反而懂了。「你是說……」
「她要是認出我,不,應該說是認出我娘,想起十二年前要殺她爺爺的女人,那麼她也可能會聯想到她爺爺或許不是自殺的,而是被殺……」
「被你?」
「對,被我。」
方瑛忽然靜默下來,深深凝視她好一會兒,那眼神十分奇異。
「墜兒,真的是你殺了沐晟?」
「是。」香墜兒的回答十分堅定,她從來沒有為這件事後悔過,沐晟他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