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是哭笑不得。「我沒有。」
「嗚嗚嗚……你有……嗚嗚嗚……」
「沒有。」
「嗚鳴嗚,有……」
愛哭的小孩好像很頑固呢!
方瑛無措的搔搔腦袋,忽地兩眼一亮,唇畔撩起一彎曖昧的笑,「嗯嗯,或許我是有點不高興吧,不過……」驟然探手擄來她的小腦袋,俯首在她唇上重重啵了一下。「行了,這樣我就不生氣了!」
兩手捂著自己的嘴,香墜兒滿臉通紅,又吃驚又羞赧得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別說哭了,她連呼吸都忘了。
方瑛若無其事的挪腿下床,回頭眨了一下眼。
「好了,老婆,伺候夫婿更衣梳洗應該是你的責任吧?」
啊一聲,香墜兒立刻回過神來,急忙從床角落用四腳爬出來,太慌張了,一個不小心差點用腦袋直接撞下床,方瑛及時一把攬住她的纖腰,扶她站好,順便再偷一個吻,惹得她又漲紅臉的摀住嘴。
「慢慢來、慢慢來,還沒更衣梳洗之前,我哪裡都不會去。」
於是,香墜兒開始手忙腳亂的伺候方瑛梳洗更衣,遞衣服給他洗臉,拿毛巾給他穿,甚至要拿茶杯梳他的頭髮。
一察覺到她的緊張,方瑛馬上又掛上那張有惡性傳染力的笑臉,很神奇的,香墜兒幾乎是立刻就放鬆下來了,然後很不好意思的用褲子換回毛巾,拿毛巾換回衣服,等他穿好褲子再把衣服給他,最後拿梳子準備替他梳頭髮。
待她伺候好夫婿,換她自己坐到梳妝檯前時,她才發現自己跟夫婿一樣又是滿臉笑。
她到底在笑什麼?
*** *** ***
「咦咦,你的媳婦兒呢?」
婚禮翌日,方家八口人一大早就等在大廳裡,興致勃勃地等著想看看新娘子到底是鳳凰還是母豬,沒想到等了半天,卻只等到新郎那張早就看厭了的臉。
「來啦!」
「來了?胡說,在哪裡?」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麼看都只有新郎,沒有新娘子呀!
方瑛咧嘴一笑,大拇指往後一比,這時,一雙怯生生的眸子才從他的手臂旁邊歪出來,其他部分仍然隱藏在他身後,捨不得露出來。
「好了,老婆,可以出來了吧?爹娘等著你拜見呢!」
要拜見公婆就得先現出金身來,理所當然,誰知方瑛這麼一說,只聽得一聲驚懼的抽噎,那雙眸子又消失不見了,方政與方夫人不禁啼笑皆非的面面相覷。
他們沒有那麼可怕吧?
方瑛只好回過身去百般勸誘,又哄又騙,好不容易當新娘子終於肯從他後面現身出來時,眾人早就等得快睡著了。
而後,當新娘子在奉茶的時候,她竟然還一手緊緊地揪住方瑛的袖子不放,唯恐他丟下她跑了似的:奉茶完畢,她馬上又躲到方瑛身後去,小氣巴拉的不給人家看到她,方瑛想坐下都不知道該怎麼坐,總不能坐在她身上吧?
現在,大家終於瞭解香墜兒有多麼膽小了。
「天,真是丟臉!」方蘭撫著額頭呻吟。
「蘭妹!」方蘭的夫婿宋玉虎低叱。
「簡直跟耗子沒兩樣!」方翠嘀咕。
「翠兒!」方夫人的語氣是斥責加上警告。
「我說她是根本還沒長大!」方虹嘟囔。
「虹兒!」方政不但吼,還瞪眼。
「大姊、二柿、三姊又沒說錯!」方燕咕噥。
「小妹,我警告你……」
警告內容沒機會出口,斷音了,方瑞跟其他人一樣,十六隻眼全都訝異的望住方瑛,而後者則扭頭向後。
嗚嗚嗚嗚嗚嗚……
眾人再次面面相覷,哭笑不得。新婚第二天就得到證實,新娘子果然膽小又愛哭,就跟她大哥說的一樣。
方瑛又回過身去低聲安慰人,也不曉得他說了什麼神奇的字眼,新娘子的嗚咽立刻中斷,還滿臉羞紅地摀住了嘴,好像怕被蒼蠅、蚊子跑進她嘴裡去似的,而後,方瑛回過頭來,挑著眉,一臉不懷好意的冷笑,笑得那四個姊妹毛骨悚然,背脊直泛涼意。
「你們以為她丟臉?哼哼哼,我會讓你們知道,你們三個丫頭,不,四個,包括你在內,大姊,你們四個比誰都丟臉!」話落,他便牽起香墜兒的柔荑走人。「走,咱們逛街去!」
逛街?
眾人疑惑不解的你看我、我看你。
丟不丟臉跟逛街有什麼關係?
*** *** ***
說是逛街,其實方瑛是帶香墜兒去買菜,他猜想,如果香墜兒的手藝真是好,府裡慣常用的菜肯定不敷使用。
「老實告訴我,老婆,你的手藝到底好不好?」
「其實也不怎麼……」
「實話!我要聽實話!」
「呃,很好,非常好,頂頂好。」
「好極了!那麼……」方瑛搓著手眉開眼笑。「你會什麼菜?」
「會什麼菜呀?我想想……」香墜兒扳著手指頭開始數數。「娘教我的是淮陽菜,二嬸兒教我的是安徽菜,四嬸兒教我的是山東菜,六嬸兒教我的是江浙菜,七嬸兒教我的是湖南菜,還有大嫂……」
「等等、等等,」方瑛聽得嘴裡直泛潮,舌頭淹沒在一汪口水裡,講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摻雜著咕嚕嚕的雜音。「你到底會多少菜?」
「很多呀!」
「很……多?」方瑛牢牢摀住自己的嘴。「好,那麼你就每一種菜都做。」
「是,夫君。不過……」香墜兒好奇地仰起眸子看他。「夫君,你幹嘛捂著嘴呀?」
「免得口水沖出來淹死你!」
買好菜回到總兵府後,方瑛還親自陪香墜兒到廚房去做菜,以防下人們欺負少奶奶年幼膽小。
果然,廚娘張嫂和幫廚的婢女們各個捧著輕蔑的表情在一旁看熱鬧,也不問問需不需要幫忙,光顧著嘰嘰喳喳的批評這、批評那,嘰哩呱啦的說個不停,雖然各別聲音都不大,但七、八個人加起來就足夠吵醒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