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熾俯身,將手撐在她的兩側,反覆審視著她的容顏。
他不曾見過她,不曾見過這般美的人兒,但她的美,卻又是如此的熟悉。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熟悉感,竟然還參雜了一種心碎的痛楚。
層層令他不解的情緒交疊著,一切似乎都變了樣。
夏允箏不曾感受過這樣的壓迫,他那雙眼睛像是能看透一切,而健壯的體魄則突顯了自己的嬌弱與不堪一擊。
王……項王……
一個好生奇怪的稱謂迴盪在耳邊,她不禁皺了眉。她沒有開口,但那確實是自己的聲音呀,有些嬌嫩地喚著,似乎是個被寵愛重視的女人。
但為何突然想要這般稱呼他?誰是項王?她很清楚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會也不該是王的。
她不敢再多想,唯恐自己的心更為慌亂。
他的臉離自己好近,有些血腥的味兒,但卻不及他冷酷的眼神嚇人。
他對她應該是滿意的吧?
她是他要獻給王太子的禮物,怎可能會不滿意?
但,他為何要這樣摟著她,讓她被他全身的殺氣和霸氣給包圍著,毫無動彈的餘地。
是的,他是駭人的。他是那種將人頭砍下也完全不會眨眼的角色。
而她怕他嗎?
不,她不怕,她甚至對他感到熟悉且好奇。
好奇?熟悉?多麼有趣的一個想法。
「叫什麼?」曹熾問著。沒有刻意的輕聲細語,甚至仍是命令式的語氣,但卻已輕柔許多。
他將她移離少許,審慎地看著她。若說人的臉上有哪一處特別的美麗,他人往往只會將視線落在那一處上,或者,應該說那人除了那一處外,其他處相形之下,便顯得失色了。
但她不是,即使不看那雙眼睛,她仍是個令人移不開眼的美人,她如扇的睫毛眨了眨,單純、無辜卻又冷漠地望著他,早熟又有些稚嫩,紫色的眸子泛了一層薄薄的水霧,有些矇矓地閃著。
他知道她並非討厭他的懷抱,但也不是喜歡,她任他碰觸的那種態度,竟像是認命般的乖順。
為何一個頂多十八九歲的女子會有這樣既稚嫩又世故的眼神?
他暗自冷哼一聲。她又懂得些什麼了?
「夏允箏。」她輕聲地回答,聲音有些柔嫩,卻泛著自己也不明瞭的顫抖。
她又稍稍抬高了頭,悄悄地覷了眼面前這有如神祇般令人畏懼的男人。
他,讓她有些心驚。還有一股……令人震撼卻又似曾相識的感覺。
她所等待的,不應該是像他這樣的人……命中注定要帶走她的那人,不應該有王者般傲人的氣度,如此霸氣萬千,也不應該擁有那令女人心醉的英俊面貌。
不應該……這麼強勢。
他,令人不敢直視,又……捨不得移開目光不去看他。
這種人,本應為王的,怎麼會需要利用她去幫他搶奪王位?她不明白……
不!切記!
甫有如此想法,夏允箏立刻提醒自己──別反抗命運,更別去質疑。
曹熾的臉上瞧不出任何情緒。「箏兒,你知道嗎?世界上沒有我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
「是嗎?」夏允箏並未多作表示,輕輕地應了一聲。或者應該說是,她的思緒已被他喚她的方式所佔據,無法多想其他。
但她也不喜歡去好奇無關自己的事,更不喜歡進一步去探察他人的內心以及情緒,因為那些,她早就知道。
這是上天賦予她的能力……
曹熾仍望著她。
她不怕他。他從她那沒什麼情緒起伏的眼神中瞧了出來,而他也滿意她這樣的反應,顯得與眾不同。
她像他,雖不令人恐懼,但也冷得令人不敢隨意親近。
他突然地收緊手臂,令她貼近自己,幾乎是一連串的動作,他一傾身,深深吻住她。
夏允箏驚得倒抽了一口氣。
她不知道他會吻她!他也不應該吻她的,不是嗎?
他霸道專制地探入她的唇腔中,挑動著她的意識。
她聽見白萱輕呼了聲。
她覺得昏沉,完全不知如何面對這個陌生的反應,但他摟緊了她,不讓她有向後倒去的權利。
微微呻吟出聲,她覺得不適,兩手輕抵著他冰涼的盔甲,那上頭有著乾涸的血跡,她皺了眉。
下意識地想要掙扎,卻被他摟得更緊。
他似乎在宣示他的主權,她感受到他的侵略性,以及她抗拒時他的怒氣。但為什麼呢?是不悅他自己那股摸不清的情緒,抑或是要她強烈地感受他的存在?
她知道她不應該去懷疑命運,被他吮吻得發昏的腦也不知道如何去懷疑,但他確實是如此令她感到不解。
副官齊奧瞪大了雙眼,發不出一點聲音。
這真是令人震驚的場面。
若是其他人見了,也會是如此反應的。
大王子受眾人擁戴,像他這樣的人理當有廣大的封地、抱不完的女人,應有盡有的一切,但他卻從來未對身邊的人要求過什麼,也從不主動索討,似乎沒有特別的喜好和慾望。
但大王子他,今兒個竟為了這女人破了例。
郁央的男人向來霸道,習慣在自己的所有物上留下記號,不許他人隨意靠近碰觸。
這女人已經烙下曹熾的印記了,別人永遠碰不得。
「帶走。」他放開她,命令著副官。而後轉身,嘴角緩緩滑出一抹讓人難以察覺的微笑。
第二章
「公主,我們……被俘虜了嗎?」馬車裡,白萱張望著四周,輕聲問道,臉上充滿了恐懼。
她理當要藏住懼意,安慰嚇壞的公主的。
但畢竟,她面對的,是個不尋常且不嬌柔的公主,她甚至在她的臉上瞧不出一絲絲的恐懼。
她所侍奉的公主殿下,一出生就被當作不祥之人的王女,如往常一般,臉龐依然是平靜的。
「或許吧。」夏允箏喃喃地回道,不怎麼在意地。
當然是被俘虜了,接下來的日子,她們只能任人擺佈了。
「您……害怕嗎?」白萱驚慌地問道,雖然自己內心恐懼得要命,卻仍希望能以一絲微薄的力量護著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