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湯巽問。
他已經信守承諾,不再管遺產分配的事,為什麼還會有人找他們麻煩?
「問問你的女人,看她幹了什麼好事!」
耿唯心咬著唇,自知闖了禍。「那就針對我,不關他們的事。」
「耿唯心!」湯巽憤怒的瞪住她。氣她老愛強出頭,不顧自己的安危。「我不是說別再管遺產的事?你……」
這笨女人難道還不懂,是她讓他明白,愛比金錢還重要!
想必他母親也是因為愛,才不怨怪背叛她的男人。
「我不甘心嘛!他們這樣欺負人。」耿唯心由衷痛恨。「我相信曹總裁一定也很想對你有所彌補,他一定也是掛記著你的……」
「把東西交出來!」黑幫分子大聲叫囂。
「耿唯心,把東西給他們。」湯巽吼她。
「你們這些人好可惡……」耿唯心哽咽的低語。
「廢話少說。」少年們下車,動手搶奪。
一陣混亂之中,耿唯心看見一把亮晃晃的刀,朝湯巽刺去──
她慌得發不出聲音,腦袋一片空白,只是不顧後果的全力衝上前。
下一秒,她感到腹部一陣疼痛、喘不過氣,體內的空氣彷彿瞬間被抽乾,她乏力的癱軟倒地。
「啊──」曹新琳見狀,不禁失聲尖叫。「救命啊──救命啊──」
見到情勢不妙,少年們趕緊飛車離去。
湯巽回身,沭目驚心的畫面讓他的血液在剎那間凝結。
那把插進腹部的刀子,只見得到刀柄的部分,足見傷口之深,勢必傷及內臟。
「唯心……」他悲痛大吼。
圍觀的人逐漸聚集靠攏,有人幫忙報警及叫救護車。
「你這個傻瓜……笨女人……」湯巽摟住她的身驅,落下了男兒淚,他終於體會到何謂錐心刺骨的痛楚。
她救了他兩次,他的心、他的命全是她的……
警車和救護車陸續抵達,耿唯心被送醫急救,湯巽和曹新琳也一同前往。
救護車上的醫護人員,立即做了緊急處理,而耿唯心已陷入昏迷,跌落無邊的黑暗之中。
湯巽的心彷彿被刨了一塊肉,劇痛無盡蔓延。
當初他為母親爭一口氣的立意已經模糊不堪,有了大筆遺產又如何?那並無法取代失去摯愛的痛。
湯巽垂著頭,被無盡的懊悔凌遲著。
***
耿唯心遭刺傷後的隔天,情況又有了大轉變。
曹仲觀生前最信賴的律師從國外返台,宣稱曹總裁臨終前托付了一封遺囑,要他在六月十三日當天,將遺囑公開。
六月十三號,正是湯巽滿三十一歲生日當天。
原本湯巽無心出席,為他受傷的女人還躺在病床上未甦醒,他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理會其他無聊煩人的事。
但湯書梅卻要他前往,把事情做個了斷,不要再有是非。
湯巽才帶著不情願的心情,出現在曹家的億萬豪宅。
律師確認相關人士到齊,打開甫從銀行保險箱取出的一枚大型牛皮紙信封,讓大家看見封口上的印章及簽名,確實是曹總裁的親筆簽名。
然後當眾打開信封,朗讀遺囑內容。
遺囑中,曹總裁承認了湯巽的身份,湯巽的確是他和青梅竹馬的戀人湯書梅所生,並附上一份DNA檢驗報告,經過比對,兩人的親子關係無誤。
這消息震驚了所有人,包括湯巽本人。
沒有比DNA鑒定更具說服力的證據了,曹家除了曹新琳以外,個個臉色都十分難看。
遺囑中除了確認湯巽的身份,也表達深刻的懺悔之意,為他三十多年來未曾盡過為人父親的責任而痛苦悔恨。
所以決定,把名下財產平均過繼給兒子湯巽及女兒曹新琳,若其中有一方放棄繼承,該部分則捐給慈善團體,遺愛人間。
另外,其旗下事業則屬意交由兒子湯巽接管,若一年之內無法獲得董事會認可與支持,再另謀人才接掌管理,務必照顧旗下所有員工。
宣讀完畢,律師把遺囑傳給在場每個人過目,確認內容全屬事實。
最後,律師又從牛皮紙袋拿出一封信,信的封口依舊有曹仲觀的親筆簽名及蓋章。「這是曹總裁署名要給湯書梅女士的,只是一封私人信,無關遺產。」他把信交給湯巽,請他轉交當事人。
律師和曹仲觀是有二十幾年交情的老朋友,他從一開始就觀察著湯巽,他氣宇非凡,眼睛炯炯有神,外表比他父親年輕時還要出色。
能不能撐起他父親一手創立的天承集團,讓眾人信服,就看他本身的能力了。
湯巽握著要交付給母親的信,腦海中反覆迴盪著律師陳述的遺囑內容,眉頭始終深鎖!
與其關心遺產,他更擔心病床上情況不明朗的女人。
他想知道她的看法,只要她能平安無事,她說什麼,他都會遵照她的意思。
因為,他的命是她的,他交給她作主。
尾聲
湯巽坐在病床前,祈禱了三天三夜,白色床鋪上的人兒終於有了動靜。
他停下手邊的工作,激動的握住她冰冷的手,不斷呼喚她的名字。「唯心?唯心?你醒了嗎?」
一連重複了幾次,耿唯心的眉頭攏起,發出微弱的呻吟。
「唯心,張開眼睛,看看我。」湯巽聲調柔嗄,幾天以來,他無法入眠,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唔……」耿唯心似在給他回應。
「唯心,快把眼睛睜開。」他語氣迫切的誘哄,渴望見到她純淨的美麗雙瞳,照亮他心裡的黑暗,驅散心中的迷霧。
耿唯心眨動眼睫,似在與誰展開一場惡鬥,努力想從漆黑中掙脫。
然後,她的雙眼微微睜開了,長而翹的羽睫宛若兩隻粉蝶,撲翅飛起,被隱藏住的瞳眸重見光明,等前方的雲霧散盡,矇矓退去,一張夾雜著焦急與欣喜的俊朗臉孔,闖進了她的視線。
「阿……巽……」她的聲音因乾燥而破碎沙啞,不若往日清亮。
「你醒了。」湯巽輕拂她的臉蛋,心頭懸宕數日的大石終於得以落下。
短短三天,卻像歷經了一整個世紀,漫長且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