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伸出手,唐以淇朝後頭的男人叫道。
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笨蛋,齊劭愷沉默無言地乖乖送上手機。
接過手機,唐以淇照著瓦斯桶上的電話號碼撥打出去。「喂,XX瓦斯行嗎?請送一桶瓦斯過來,我這兒是XXX路XX號……」因為是鄰居,不用問也知道隔壁幾號,很快的報出地址後,這才切斷通話,將手機還回給他。
「……謝謝。」除了這兩個字,齊劭愷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困擾了他兩、三天的問題,眼前這個女人卻用不到一分鐘解決,讓他實在……無話可說。
「舉手之勞,沒什麼啦!」笑咪咪的擺了擺手,唐以淇眸光下意識的打量了廚房一圈,然後一股怪異的違和感悄悄湧上心頭……
沒有鍋碗瓢盆,沒有瓶瓶罐罐的調味料,沒有魚肉蔬果……總之,料理三餐該有的東西,這兒什麼都沒有,這偌大的廚房太過乾淨了,完全看不出有「食人間煙火」的痕跡。
實在太詭異了!就算三餐都外食,也該有外食餐盒之類的垃圾,可垃圾桶裡除了躺了幾個鮮奶盒外,什麼都沒有。
她……想喝鮮奶嗎?
心下暗忖,見她瞪著垃圾桶裡的鮮奶盒良久,剛剛才被「舉手之勞」幫過忙的齊劭愷覺得自己是該「報恩」一下,算是還她人情,以後兩不相欠。
「要喝鮮奶嗎?」若是其他東西,請恕他沒有辦法,但鮮奶的話,他倒是多得很,沒問題的。
「啊?」她又錯過什麼了?怎麼話題又突然跳到鮮奶了?
唐以淇再次被他跳躍性的思考給搞得呆滯了一下,正想拒絕之際,卻見他突然打開了冰箱門,裡面塞滿了各家品牌的鮮奶外,然後……什麼都沒有了!
真的什麼都沒有!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脫口驚喊,「你是囤積鮮奶的大盤商嗎?」哇咧——若最近鮮奶開始漲價的話,她知道該找誰算帳了。
「什麼大盤商?那都是我要喝的。」下意識的脫口否認。
「就算當三餐,也喝不了那麼多吧!」依然不敢相信。
「我是當三餐喝。」齊劭愷承認不諱,隨即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眉頭不禁微皺起來。
怪了!他何必向她解釋這麼多?他從來就不是會向旁人解釋自己任何事情的人啊!
「你三餐就只喝鮮奶?」瞠圓了眼,唐以淇沒注意到身旁男人略顯懊惱的神色,只顧震驚鬼叫,「這樣怎麼能活啊?」
「嬰兒都可以只喝牛奶長大了,沒道理大人不行。」冷淡的嗓音舉出鐵一般的實證,自認理由很充足。
這這這……這是什麼論調啊?竟然有人三餐只喝鮮奶,這男人是怎麼過生活的?
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有這種人,唐以淇只能瞠目結舌地瞪著他顯得太過削瘦的身形,瞪著瞪著,不知為何,竟覺得有些火大。
神經病!有錢買這麼多鮮奶,怎麼就不去買魚肉蔬果回來煮?
好吧!就算懶得煮,也可以買便當回來吃,三餐都喝鮮奶是怎樣,想減肥不成?他夠瘦了,不需要啊!
再這樣下去,身體是會被搞壞的!
莫名的,唐以淇潛藏的母性被激發了出來,當下二話不說,一把抓起他手腕就往外走。
「干、幹什麼?」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齊劭愷冷不防就被拖著走。
「敦親睦鄰,請你去我家吃晚飯啦!」回眸燦爛一笑,唐以淇堅持男人不可太瘦弱,至少……絕對不可以比她瘦弱。
「我不……」原本想冷淡的拒絕,可話到舌尖,卻被那如金陽般猛然綻放的燦爛笑顏給炫花了眼,齊劭愷的心口像是被什麼給狠狠撞了一下,一時之間競遲遲無法出聲,就這麼一個閃神,硬生生的被拖往虎口去了。
於是,前來放話要人管好肥貓,不准再偷吃的女人,卻多拖了一個男人回去吃飯:而被拖走的男人在那一頓晚飯中坐立不安,被姓唐的一家三口以敦親睦鄰之名、行八卦盤問之實給圍攻了一整晚,等到終於可以脫身逃離時,他已經莫名其妙的割地賠款,被攻下了荒廢多時的雜亂小庭院。
*** *** ***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早上九點,漆紅的鐵門外,一隻纖纖細指按住電鈴不放,響亮的門鈴聲叫魂般一聲接著一聲未曾間斷,奈何門後卻始終沒有動靜,不過纖指主人像似早料到屋主會有的「姍姍來遲」,始終很堅持的將指尖黏在那小小的電鈴上沒有離開。
門內、門外的兩方如此耗了三分鐘後,終於,有人舉白旗投降了。
「什麼事?」猛力拉開漆紅小鐵門,齊劭愷滿眼血絲的瞪著門外的「不速之客」,臉色慘白如鬼,神情萎靡卻又極為憤怒。
他想,一個剛睡不到三小時就被吵醒的人,是有資格不顧文明人的基本禮貌,給「擾眠者」臉色看的。
「你忘了嗎?昨晚我跟你約好今天九點來替你整理庭院的。」佯裝出一臉的無辜,唐以淇眸光往他身後那原本綠意盎然、可如今卻野草叢生、雜亂不堪的小庭院掃去。
唉……打從一年多前,張伯伯過世後,原本欣欣向榮的滿庭花草也因此而枯萎衰敗,讓她看了極為不捨,可因為不是屋主,總不能天天翻牆侵入民宅去照料,只能無奈的任其荒廢。
如今,這房子終於有了新主人,雖然新主人是那種連瓦斯桶放在哪裡都不知道,更不可能會去整理庭院的人,不過沒有關係,只要他不介意,她很願意代勞的。
所以,在昨晚的飯桌上,她很熱切的向他表達此意願了。
「我、沒、有、答、應!」一字一句,齊劭愷咬牙聲明,想到昨晚的那頓飯,他就懊悔得險些把自己浸在鮮奶中淹死。
誰能想到,就因為一時的失神,被拖去「敦親睦鄰」,使得他被他們一家三口給「圍攻」,一頓飯吃得彆扭萬分,恨不得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