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風見狀,朗聲笑了。
明眸緩緩燃起火焰。「那骨董相機好用嗎?懷風,費盡千辛萬苦才標到,你一定很珍惜了。」
反守為攻了嗎?
楚懷風挑眉,「沒想到你對相機也有興趣。」
「我怎麼可能有興趣?」她聳聳肩,「只是因為某個朋友對攝影很有興趣,我本來打算送他當禮物。」
「哦?」她想送誰這麼名貴的禮物?「那個朋友我認識嗎?」喉頭莫名一緊。
「你當然認識了。」她凝睇他好半晌,然後,唇角悄然綻開一朵有如帶刺玫瑰的諷笑,「就是你啊。懷風,我本來打算買下來送你當生日禮物的。」
「什麼?」他愕然。
「我真的盡力了,懷風。你知道我不像你,有個媽媽留給你大筆遺產,兩台相機要價兩百萬,我實在買不起啊。」她歎口氣,十分無奈似地搖頭,「真的,下次你跟我標同一樣東西時,麻煩手下留情好嗎?」
「你——」他瞪大眸,為之氣結。
他不相信,他一個字也不相信!
這女人在演戲,她是故意要惹毛他的——千萬不可以上當,絕對不要上當。
他深吸一口氣,偏頭望向正眨著一雙迷惑的眼,聽著兩人唇槍舌劍的於心萍。
「心萍,想跳舞嗎?」
「啊?嗯。」於心萍愣了下才反應過來。
他微笑,揚手對大廳角落的樂隊指揮比了個手勢。旋即,悠揚的華爾滋音樂響起。
「不好意思,可兒,我得陪我的小甜心跳支舞。」一面說,他一面摟住於心萍的腰,「你自便,我就不奉陪了。」語畢,他毫不留情地拋下原本該是他今晚的舞伴、甚至是未婚妻的路可兒,逕自與另一個女人親熱地步入舞池。
他可以感覺到,路可兒因為他的舉動而僵在原地。
反將一軍。他想,唇畔那抹笑弧更加意氣風發。
「路小姐……很漂亮。」於心萍仰頭看他,輕聲說道。
「沒有你漂亮。」他笑望著她。
她的五官比路可兒美多了,在他高超的帶領下,舞姿也優雅極了。
「不,我怎麼比得上她?」她紅著臉囁嚅,「難道你沒發現嗎?懷風,你們兩個人站在一起時就好像聚光燈一樣。」
「聚光燈?」他挑眉。
「所有……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看著你們。」
「那是因為他們等著看笑話。我不是告訴過你嗎?這女人總愛跟我作對。」
「不,不是這樣的。」她搖頭,「不是這樣。」
「那是怎樣?」她悵然的語氣令他有些詫異。
她沒回答,調開的目光幽幽落於那個正與一個俊酷帥哥跳舞的紅衣女郎身上。
那揉合了優雅與叛逆的舞姿,令人無法移轉視線。
在舞伴精湛的帶領下,她不停地旋轉、不停地旋轉,像個吉普賽女郎般充滿生命力的旋轉。
「真的好漂亮。」她喃喃道。
他沒有回應,那好看的唇在他看清與路可兒跳舞的是哪個男人後,陰沉地抿緊。
※※※
「你今晚好美,可兒。」
深藍色、水池畔,一個俊美的男人笑望著比他矮一個頭的女子。
「謝謝。」對於他的稱讚,路可兒沒什麼特別反應,接過他遞來的香檳,一口仰盡。
在酒精的催化下,本來就因激烈運動而染上紅霞的臉頰更為嬌艷,再襯上那雙迷濛的眼,簡直動人心魂。
他被勾動了,終於再也忍不住蘊積了整晚的情慾,一手扣住她纖腰,一手攬住她頸項。
「你做什麼?」她驚呼。
「讓我吻你,可兒。」滾燙的方唇試圖攫住她的,「讓我吻你。」
「放開我,朝陽。」她警告他。
他不理,邪邪一笑,雙臂更加收攏,將她的嬌軀緊緊壓向自己。在感覺到她胸前溫熱的柔軟時,喉間難耐地滾出一聲呻吟。
「放開我!」
「別掙扎了,寶貝,難道你不想要我嗎?」他懶洋洋道,臉又湊上前想強吻她美麗倔強的唇。
「去你的!」她怒喝,跟著高高抬起穿著高跟鞋的腳,用力踩落。
「啊!」腳趾傳來的尖銳刺痛讓他不由自主地鬆開了她,跳腳痛呼。
「我警告過你的,葉朝陽。」她退開數步,冷冷望他。
「路可兒!」他氣極,勉力忍住疼痛,一拐一拐走向她,神色不善。
「你還想做什麼?」
「你說呢?」他怒吼,張牙舞爪地逼近她。
她靈巧地側轉身子,伸展雙臂,用力推他。
撲通聲響,水花四濺。
清脆的落水聲與男人的哀號瞬間引來了幾個鄰近落地窗的賓客,跟著,圍觀的人群愈來愈多。
「怎麼回事?究竟是怎麼回事?」眾人竊竊私語,疑惑的目光在泳池裡的葉朝陽與泳池畔的路可兒身上來回。
「沒什麼,只是玩個遊戲而已。」她對眾人淺笑,瞥了眼碧綠清波,心頭瞬間竄起某種衝動。
淘氣地模仿了游泳選手跳水的姿勢,她縱身一躍。
「來啊,跳下來啊!」她朝站在池畔的人群喊。
眾人面面相覷,瞥了眼身上昂貴的禮服和首飾,皆是一陣猶豫。
「沒有人敢跳嗎?」她挑釁。
「我來!」清朗的呼喊從上方凌空而來。
大夥兒一愣,仰望聲音來源,赫然發現今日的壽星——楚懷風正高高站在跳水台上。
他脫了外套,鬆脫的領帶迎風搖曳,唇畔的笑,好恣意、好瀟灑。
朝眾人眨了眨眼,他接著縱身一躍,以一個炫耀性的翻滾姿勢瀟灑入水。
一陣靜寂。
「哇哦!」半晌,驚歎的呼聲迸發開來,跟著,是一陣熱烈掌聲。
眾人的玩興被挑起了,一個個跟著跳入泳池。
尖叫、驚喊、狂笑,派對的氣氛在這些平常衣冠楚楚的公子千金們不顧形象的嬉鬧下,達到最高潮。
他們互相潑水、彼此戲弄,發濕了,妝融了,衣服毀了,可心情卻十足的High。
在其他人正沉浸於狂歡的氛圍時,路可兒卻悄然離開泳池,一個人走向庭園深處。
她挑了一張面對噴泉的石椅坐下,隨意抹了抹臉上的水痕,抬眸凝望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