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情定蒙帕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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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家財產的紛爭牽涉層面太複雜了,由於關楠星的生父在五年前心臟病去世,他伯父那支系曾和關爺爺發生過嚴重的衝突,關爺爺憤而將遺囑重新修改,踢掉他伯父在關家企業的主導權,引起他伯父的不滿,才會引發家族內鬥及接下來一連串的事件,包括關楠星意外出車禍。

  兩年過去了,關家到目前還打撈不到關楠星車禍墜海的屍體,所有人開始放棄希望,懷疑他已經死了,屍體可能隨著海潮漂到外海,再也無法找到。他母親甚至因此一度擔心到病倒,所幸現在身體已漸漸康復。

  璩季穎始終沒有放棄任何希望,就算關楠星死了,他也要見到屍首,活著當然就要見到人。他花錢僱用了好幾名私家偵探去調查這件事,原本看似毫無希望,目前終於有了驚人的消息。

  璩季穎的辦公室上正推放著散亂的照片和詳實的報告,照片拍攝的地點是在巴黎某個健身房的淋浴間,被拍照的男子似乎渾然未覺自己成為相機鎖定的對象。

  男子的臉並不是關楠星,他們除了眼神相似,兩張臉長得一點都不像。然而,詭異的是,他們的左大腿外側有著一模一樣的珊瑚色胎記。

  這詭異的巧合讓璩季穎心中燃起一絲希望。輕啜著烈酒,伏特家加滑過咽喉吞進胃中,沉思許久,璩季穎決定撥打一通國際電話。

  電話通了之後,璩季穎立刻簡短地詢間:「他目前在哪裡?」

  「剛從意大利回來,目前還在巴黎蒙帕拿斯。」

  「我要你繼續跟蹤下去,你有本事的話,最好盡快取得他的唾液或毛髮的樣本,我準備送到醫院和我母親的DNA作比對。」

  「沒問題。但我需要一些資金運用。」

  「我的秘書會把款項匯到上次那個帳戶。」

  「OK。」

  璩季穎結束對話,炯炯有神的雙眼變得格外凝重,他啜飲杯裡最後一口烈酒,自言自語道:「接下來,就等消息了,希望這次是好消息。」

  第7章(1)

  屋內的玄關處留了一盞暈黃的燈,顏詠青進屋將鑰匙放在鞋櫃上。原以為母親已經睡了,她才剛換好拖鞋,獨坐在客廳沙發的母親忽然出聲:「詠青,你法國朋友又打電話來了。」

  「噢,知道了,晚一點我再回電話給他。」她知道是侯歇打來的,他們每天大約這個時間會通電話。

  顏詠青心情有些沉重。從同學那裡聚會回來,她還不知道該怎麼消化關楠星車禍失蹤的消息。「早點睡吧。」她經過客廳,對前兩周已開刀順利切除子宮的母親說:「醫生說了要多休息。」

  顏詠青停下腳步,回頭望著她。「媽,他不是法國人,他算是台灣人。」

  「你們什麼關係,朋友還是在戀愛?我想應該是戀愛吧,要不然他怎麼每天都打電話過來。」

  「媽,我都幾歲了,沒有戀愛才奇怪吧。」顏詠青微微一笑,試著輕鬆帶過這個話題。

  她母親神情卻凝重起來。「我知道你一直有事瞞著我,這幾年很多事我都順你的意,沒有一件干涉過,但你真的不該把婚事當作兒戲。你知道關楠星兩年前出車禍失蹤了嗎?」

  顏詠青愣了一下,許久才反應。「我也是今天才聽同學提起。」

  「你高中那時和他結婚了對吧?」她母親語氣沉重起來。「你怎麼那麼傻?這種事不能說結就結的。」

  在昏暗的光線下,顏詠青臉隱藏在陰影中,她凝視著母親,微感疑惑。「你怎麼知道的?」她出國前還把所有證件都鎖在銀行的保險櫃裡,生怕被家人發現,讓他們擔心。

  她母親忽然站起身。「大概去年吧,關楠星的哥哥派律師通知我,他說關楠星有些財產需要處理,我才知道他們一直想連絡你,想得到你的同意,是他們告訴我說你們是夫妻關係。」

  「多久的事?你怎麼到現在才問我?」顏詠青問。

  「我怕你對他念念不忘,會傷心地趕回台灣,連學位都不要了,所以一直沒提。現在既然你都有新的對象了,你打算怎麼辦?可以申請婚姻無效嗎?」

  「媽,這件事我會和律師討論的。」顏詠青強打起精神,安撫她說:「我決定重新好好生活,我一定會處理的。」嘴角擠出笑,她轉身走向二樓的臥房。

  一進臥房,顏詠青就呆坐在床邊不動,也沒起身開燈。

  其實,她很難過。

  她感覺到無法言喻的痛苦,她拚命想否認——沒有,他沒有發生車禍,他還活得好好的。她內心還在等待關楠星終有一天會給她一個答案。

  當年,他為什麼要走?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什麼都沒說,走得一聲不響!

  有一個盒子裡她放在床底下一直沒動。

  裡面擁有那年夏天的回憶——甜蜜的、痛苦的,所有回憶。

  他們第一次看電影,是她付錢買的門票。那裡關楠星身上只有美金卻堅持要請客,他們爭執不下,他就把一張五十元的美金撕下一半給她,另外一半又在電影開始前給她,說要買可樂和爆米花吃。

  盒子裡有一張黏起來很舊的五十元美鈔,紙質又粗又干,好像一碰就會整個碎烈似的。有一張關楠星高中時期的照片,那時候很流行把男女朋友的照片放在彼此的皮夾裡面。有幾封英文信,她被禁足的時候,他托朋友送給她的。有一個銀戒,是他們結婚前去夜市買的婚戒,現在變黑了……

  眼淚不聽話的在她臉上流著,她為他哭過很多次,哭到以為自己再也沒眼淚了。

  顏詠青不敢把那些舊東西拿出來看。現在想想,過分懷舊、過分執著,這些都是她嚴重的致命傷。

  電話鈴響,顏詠青正在抹掉臉頰上的淚,她壓抑哽咽,試著平靜下來,讓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起來——侯歇低沉、渾厚、溫暖的聲音傳了過來。

  顏詠青迫切需要侯歇安慰,她不想獨自承受關楠星車墜海生死未卜的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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