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師很好,工作穩定。」楚彬頗為贊同,「這麼說來,畢業後應該就可以考慮結婚了。」
「我不想結婚!」她衝口而出。
「嗄?」餐桌旁的眾人皆為之一愕。
楚彬攢起老眉,楚懷天與楚懷風嘴角詭異地一揚,坐在她身旁的楚懷宇則是悄悄伸手捏她掌心。
她這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頰畔一紅,「呃,我的意思是,結婚並不在我計畫之中,我沒想過那麼早--」
「但你的確想要結婚吧?」楚彬追問。
「嗯,當然。」
「既然如此,早一點有什麼關係?」楚彬盯著她,「你不喜歡翔飛嗎?」
「喜歡啊。」
「不喜歡結過婚的男人?」楚彬進一步逼問。
「這個……不是重點吧。」
「你也不忍心見一個大男人拖著個兒子,弄得生活一團亂吧?」
「這個……」不可能是在說楚懷宇吧。她沒見過生活比他更井井有條的男人了。
「我就喜歡她這樣。」他宣佈,順手攬過她的肩,手指玩弄起她微微散亂的發絡。
突如其來的親暱動作令她呼吸一凝,心跳也亂了。
他是認真的嗎?不!他當然不是,只是演戲……可有必要這麼過火嗎?「別這樣。」察覺到眾人興味盎然的眼光,她雙頰一燙,悄聲向楚懷宇抗議,「你放開我。」肩一斜,試圖甩落他的手。
他卻不容許她抗拒,手臂更加霸道地擁緊她,彷彿在宣示他的所有權。
哦!她心跳更狂野了。
「……老二,你的意思是,她在你面前總是這副模樣嗎?」楚懷風意味深遠的嗓音在另一側揚起。
「是又怎樣?」
「記得某人以前說過,女人要是不化妝,就別跑出來嚇人。」楚懷風閒閒地道。
「那人還說,穿牛仔褲的女人根本毫無品味可言。」楚懷天接口,端起剛斟滿的香檳,緩啜一口。
「愛情的魔力果然驚人。」
「會讓一個人出爾反爾。」
「嘖嘖。」兩兄弟一搭一唱,逼得楚懷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而單白芷更是低垂蟯首,不敢瞧任何人一眼。
她心慌意亂,臉頰滾燙,躍動狂野的胸口亦逐漸漫開疑問。
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楚懷宇真那麼不欣賞她的穿著品味,那他為什麼從來不說呢?記得面試那天,他確實質疑過她的穿著打扮,可之後卻沒有表示任何意見。
沒有批評、沒有指正,也不曾要求她改進。
是因為尊重她嗎?或者,是因為他根本……不在乎她?思及此,她心情忽地低落下來。
★★★
「心情不好嗎?」餐後,趁著楚家父子聚在一起看楚懷風驕傲地展示最新攝影作品,路可兒將單白芷拉到角落。
遞給她一杯紅酒,路可兒凝睇她的眸晶亮有神。
她是個很搶眼的女人。單白芷欣羨地想,不論穿著艷紅色的洋裝,或是繫著白色圍裙,她唇畔總是躍動著自信的梨渦,明眸炯炯。
這樣的女人,才配得上條件優渥的楚家人,不是嗎?「你心裡一定在想楚二哥,對嗎?」路可兒推著她在一張舒適的座椅坐下,自己則盈盈在她對面落坐。
「我……不是的,我只是……」囁嚅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將盤旋心頭整晚的疑問說出口,「他真的不喜歡不懂得打扮的女人嗎?」清脆的笑聲揚起,宛如風鈴般清亮好聽,卻讓單白芷更加不安了。
路可兒笑凝著她,「你知道嗎?楚二哥死去的妻子很漂亮。」
「嘎?」她一愣,沒想到對方會忽然提起這個話題。
「你沒聽楚二哥提過她的事嗎?」路可兒好奇地問。
她搖頭。楚懷宇當然沒必要對她提起亡妻的事,就算今夜假扮他女友,她的真實身份仍然只是他兒子的保母。
「她……是什麼樣的人?」
「你想知道?」
「是的。」她想知道。但只是為了更瞭解翔飛,為了更善盡一個保母的責任,沒別的意思……「她是楚二哥的大學同學,兩人一畢業就結婚了。你是翔飛的保母,應該可以猜到這孩子的五官大部分遺傳自他母親。她真的很漂亮,又懂得穿著打扮,到哪裡都很受矚目。楚二哥結婚那天,一票男人盯著新娘都看呆了。」真這麼美?單白芷、心一沉。
「你吃醋嗎?」彷彿看透她的思緒,路可兒輕輕一笑。
她心一跳,「我?沒有啊。怎麼可能?」見她驚慌的模樣,路可兒臉上的微笑更深了,調皮地眨眨眼,「沒什麼好害臊的,小芷,如果我是楚二哥的女朋友,聽到這個也會吃醋啊。」問題是,她根本不是他的正牌女友啊。只是,胸臆間那股苦澀的滋味又是什麼?她說不清,怔怔地捧著紅酒杯,淺啜一口,濃醇的酒人喉,微澀。
「放心吧。就算楚二哥曾經很愛她,也是過去式了。」路可兒安慰她。
「你怎麼……知道?」
「因為楚二哥曾經跟我說過,一個男人或許會喜歡懂得打扮的女人,但要他愛上一個女人,看的卻是她的心。」路可兒嗓音輕柔,「所以我才知道,他已經不愛那個女人了。」
「為什麼?」她不懂。
「因為他看錯了她的心。」
第六章
他看錯了她的心。
原以為深愛自己的妻子,在生下兒子後不久,便與另外一個男人私奔。而要不是這對鴛鴦出了車禍,楚懷宇甚至不曉得原來妻子早已背叛了自己。
這就是他的婚姻。
咀嚼著路可兒告知她的故事,單白芷這才恍然,為什麼他對翔飛總是這麼冷淡。
因為看見酷似亡妻的兒子,就會讓他聯想起她的背叛吧?就因為這樣的聯想太過痛苦,所以他才有意冷落兒子。
是這樣吧?「……在想什麼?」
「啊,沒什麼。」她回過神,瞥了正開車的楚懷宇一眼。
「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彷彿感覺到她的猶豫,他微笑道。
「不,我只是……我其實想問——」她咬了咬唇,「沒什麼。」見她不想說,他也不再逼問,默默開車。幾分鐘後,賓士跑車在她的指示下轉進一條狹窄的巷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