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有談戀愛!」她高聲抗議,語氣卻顯得虛軟,「我們只是——」
「只是什麼?」她別過頭,「我想他只是玩玩而已。」
「只是玩玩?」周秀容蹙起眉頭,「你真這麼認為嗎?小芷。」她不知道!她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想法,只知道他不可能真的喜歡她,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我本來只是為了論文研究才接近他的。」她歎息。
「可現在對你而言,他不再只是個案例了。」感受到她內心的掙扎,周秀容體貼地放柔嗓音。
「其實……我正考慮要換題目,可教授不讓我換。」
「今天已經是六月十號了哦。」周秀容提醒道。
「我知道。」
「現在換題目,不就等於要延畢了?」
「我知道。」她苦著一張臉。
「你真的決定要換?」
「……我不知道。」她懊惱地應道,彎下腰旋開水龍頭,將清水潑向自己的臉。
「你覺得對不起楚律師嗎?」單白芷不語,瞪著鏡中滿面水痕的自己。
「小芷?」
「……是的,我對不起他。」她握起拳頭,怔怔凝望鏡中蒼白的容顏。是他,讓她摘下配戴多年的眼鏡;是他,讓這張臉開始懂得偶爾抹上淡淡粉妝;是他,讓她決定換下牛仔褲,穿上洋裝赴約;是他,讓她忽然想變成一個女人。
可她,卻欺騙了他,欺騙曾經因為妻子的謊言而決定封閉情感的他。
她,竟欺騙了這樣的他……該怎麼辦?
★★★
結束了與學姊的對話,單白芷只覺心情更加低落,她離開洗手間,緩緩走向楚懷宇的私人辦公室。
才要輕敲半掩的門扉,映人眼瞳的一幕,卻讓她右手僵在半空中。
楚懷宇正握著一個女人的肩,低頭吹拂著她捲翹的長睫。她咬住下唇,望著眼前曖昧的情景,一動不動,直到他發現了她。
「小芷,你來了?」鬆開那個美麗女子,他微笑地迎向她。
她淡淡勾唇,笑意勉強。
「我先走了,懷宇。」若有深意地分別掃視兩人一眼,女子盈盈退去。
「你怎麼了?」楚懷宇甚至沒注意到她的離去,只是一心一意望著單白芷。
「我……沒事。」
「該不會誤會了吧?」他輕笑,「她是我同事莫語涵,我們沒什麼的。」
「你不必跟我解釋!」她反應有些激烈,「我、我明白。」
「你不明白。」他歎口氣,握住她的肩,「我只是像這樣……」低頭倣傚方纔的動作,「幫她吹了吹眼睛而已。」暖熱的氣息拂向她眼睫,奇異地震撼了她的心。她不覺推開他,後退幾步。
「小芷——」
「不,你不必跟我解釋這些,真的。」她囁嚅著,「我們……我又不是你什麼人。」
「你是我女朋友。」他微笑。
「只是演戲!」她揚聲喊道,尖銳的語氣與其說是抗議,更像在說服自己。
他眸光一沉,蹙眉看了她好一會兒,正要開口說些什麼,辦公室門扉傳來幾聲輕敲。
「請進。」隨著他沉穩的嗓音落下,一個髮長及肩且略顯凌亂、戴著黑色眼鏡的年輕男人筆直走進來。
認清來人,單白芷不由得驚叫出聲,「郭學長!」
「小芷!」郭玉群同樣驚訝地瞪大眼。
「你怎麼會來這裡?」她顰眉,瞥了一眼郭玉群,又看看楚懷宇,「你不會……是來找楚律師理論的吧?」學長的公司正是楚懷宇的委託人控告的對象,之前她曾好幾次聽說學長因為這場官司搞得焦頭爛額,莫非今日更索性上門找對方律師理論?望著眉頭緊皺的郭玉群,她不禁有些慌,直覺地擋在楚懷宇身前。
「你聽我說,學長,別這樣,有話好好說。」
「小芷,你做什麼?」見她維護的舉動,郭玉群愕然。
「我、我的意思是,這不是楚律師的錯,他也是接受客戶的委託嘛,所以——」明眸祈求地凝定他,「你冷靜一點好嗎?」
「小芷!」她緊張兮兮的模樣讓郭玉群啼笑皆非,「莫非你以為我是來找碴的?」
「不是嗎?」郭玉群翻翻白眼,「我是來道謝的。」說著,他越過她走向楚懷宇,右手在牛仔褲上擦了擦,往前伸出,「謝謝你,楚律師,如果不是你幫忙,我們可能沒辦法跟對方和解。」嗄?單白芷聞言一愣,完全在狀況外。
「不必客氣。」楚懷宇淡淡一笑,「我也只是盡自己的本分。對我的委託人而言,庭外和解不失為一個好選擇。」明白他不願將功勞攬在自己身上,郭玉群對他的感激之情又添了幾分。「總之,還是謝謝你。對了,」他舉高手中的一袋禮盒,「這點薄禮請收下。」
「不用了,郭先生。」
「只是幾瓶酒而已。」郭玉群堅持要他收下,「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那好吧。」楚懷宇終究還是收下這份心意。
「謝謝。」郭玉群微笑,轉頭瞥了單白芷一眼,「學妹,聽說你是楚律師兒子的保母,好好的帶,別把人家兒子看丟了。」
「學長!」她抗議似的跺了下腳。
「好好,不逗你了。」他擺擺手,「下回團聚時見了。」語畢,他轉身,瀟灑離去。
楚懷宇掩上辦公室門扉,旋回身,似笑非笑地瞧著顯然正陷入沉思的單白芷。
「看樣子你跟郭玉群感情不錯。」
「啊。」她回過神,「我跟你提過,他是我社團學長。」
「他似乎挺喜歡逗你的。」
「對啊。」她看來似乎有些懊惱,「以前在社團時,他就老愛欺負我。」
「是嗎?」鏡片後的眸光一銳,他走近她,伸手勾起她下頷,「很多男人會這樣逗你嗎?」
「嘎?」她一愕。
「我說,你身邊還有其他男人會這樣欺負你嗎?」他的神情溫柔,嗓音也很溫柔,可不知怎地,她覺得那對黑亮的眸似乎潛藏著某種危險。
「他們……只是開玩笑,好、好玩而已。」
「為什麼男人總愛逗你?」他柔聲問,「以後不許他們這麼對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