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難得的機會啊,她承認她沒膽,她已經讓大陶犧牲太多了,所以也不想多做什麼令他煩惱的事。
現在就很好,現在就很好了。
但偶爾,咳,偶爾也要人之常情一下。
她厚著臉皮,用力閉上眼,嘴裡咕噥到連她自己也聽不懂在說什麼。接著,她動了下身體,在狹小的空間裡硬是轉了個身。
好了,大陶讓你抱著睡吧。算你賺到了,她滿面通紅,垂涎得要命。
大陶的手臂遲遲停在半空中。難道她太貪心了嗎?人生難得一次機會啊!
慢慢地,大陶的手臂環過她,繼續樓著她睡覺。
她順理成章,把臉埋進他的懷裡。
幹得好,柯嬌嬌!三隻眼,你有我的大膽嗎你?
她拚命忍著撲倒他的衝動,嘴裡又咕噥喊著孫嫻,心跳加快地抱住眼前這男人的腰。
撲鼻都是他獨有的清香。
完了,今晚她睡不著了,心裡癢得受不了,再偷偷抱緊點!
今天怎麼這麼幸福啊!
管她到底缺少什麼有形無形的東西,此時此刻,她很快樂,快樂到……她一直在、心裡默念著:
大陶,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光是這樣念著,她就很滿足了。
第8章
咦咦,那個男人有點眼熟啊……
在飯店裡跟編輯閒聊的柯嬌嬌,趕緊戴上眼鏡,伸長脖子盯著那走進電梯裡的男人。
她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
「是孫嫻的未婚夫!」
搞了半天,孫嫻不是專程來找她,而是追未婚夫來的,她好心痛哪!
她摸摸鼻子,早該知道孫嫻重色輕友,她還在想這傢伙怎麼會這麼放任未婚夫,專程跑來台灣度長假呢!
「嬌嬌姐!我也是花蓮人,哪天我有年假時,載你一塊出去玩吧!」
新任的編輯是個比她年輕二歲的小男生,他專程跑台灣一圈,與接手的作家重新接觸,順便來拿展覽時所有的手稿,是個很認真且迷戀靈異事件的男編。
「好啊。」她也很阿莎力。
大陶有車,偶爾大陶看見她寫完稿攤在床上時,會把她踢醒,開車跑一跑,有時還跑到他跟人合夥的溫室去。
當然,那是在大陶「氣力充沛」下的時候才會發生,而通常那時她是剛過完氣,要死不活的只能當人質了。
「嬌嬌姐,花蓮很不錯吧,你氣色是我見過所有作者裡最好的。」
「真的嗎?」今早才讓大陶吸食過呢。
她下意識摸摸額面,覺得自己回到現世後,心緒變得清澈明淨許多。
她瞟到有人正出飯店門外。這個人身高很眼熟,背影很眼熟,走路優雅的方式很熟,連發上那銀絲卷都很熟,就連那種冬天不穿外套的習慣都熟得可以煎蛋了。
「等等,我去一下就回。」她說著,快步走出飯店門外。
薛重陶跟同伴分手後,正要冒著小雨離去,忽然聽見背後一聲!
「大陶!大陶!」
他轉過身,揚起秀眉,道:
「你也在這啊?」
「是誰把孫嫻趕到飯店的?我是來找她的!」她在背包裡找著。
他的目光越過她的矮肩頭,鎖住正往這裡張望的年輕男人。不經意地問著:
「那是誰啊?」
她回頭看一眼,哦了聲:
「新任編輯下來拿稿。他可能在這裡過一晚。」
「丫頭,你的朋友還真不少,別忘了我的叮嚀。」
她微瞇著眼望向他。
「大陶,其實你潛在意識是想我一個朋友也沒有,最好能把我綁在家裡凌虐到底,讓我求救無門吧。」
「什麼?」他皺起眉。
她哈哈笑道:
「說笑的啦。咯,陶大爺,今天下大雨你不帶傘,是打算淋雨是不?」她把女用折疊傘塞給他。
「我車就在附近,傘你留著吧。」
她撇撇嘴。「現在在下大雨,就算車在隔壁巷口你也是要淋雨的。」她順便把身上的圍巾取下來,改繞在他的頸子上。「天氣真的很冷,我不想被你傳染感冒。」
她細心地調整他的圍巾,抬起眼正好對上他的目光。
「幹嘛,不說話啊?」她笑。
「我看見你,就在懷念我媽。」
她面容明顯扭曲。「你還記得你媽啊。」
「早忘了。」他很乾脆地說。
這壞嘴陶,快找個人來治他吧!她瞪著他,說道:
「你真的曾有修行過嗎?嘴巴這麼壞也能修行?」
「因為,修行路上太孤獨了,所以個性變得孤僻也不用太意外。」他摸摸她的發尾。
說話就說話吧,何必又摸她的頭髮,她下意識撫上胸前的玉佛。
小陶,你的另一半,最近喜歡動手動腳……動腳還不至於啦,但他光是碰她頭髮她就心花朵朵開,眼睛冒心心了。要是哪天他再進一步,她不就整個人震撼到都噴出外層空間了?
「三隻眼是我的第一個朋友。」他忽道。
「嗯?」她回神。
「很好的朋友,算知己了。」他又重複道。她有點難以置信,就因為朋友,所以他費盡苦心二千年?
「我以為,以為你很喜歡她。」
「是很喜歡啊。」他撩著她及肩的發尾,忽地俯下頭湊近她的臉。
「丫頭,今天你的妝是不是太濃了點?」
她閉息說著:
「那是我氣色好!」到底是什麼喜歡你說清楚好不好?好朋友的喜歡嗎?
「是這樣嗎?也對,你好像變漂亮了。」他替她撩好髮絲,注意到她的臉色還真的持續發紅。
他又從她頸間勾出玉佛,讓玉佛脫離她的掌心。「你這麼喜歡玉佛?」
「唔……」
「你喜歡對它自言自語?」
她瞪著他。
「丫頭,以後你夢話說一次就好,用不著一直說,吵到我沒辦法睡覺,最後還得找耳塞才行。」
「……什麼夢話?」她不記得啊。
「喂食一下。」溫熱的唇擦過她的嘴唇。
這也叫喂?「喂,大陶,等等!我說了什麼夢話?」
薛重陶撐著小傘,走進雨中。
她很想追上去問個清楚,為什麼他臨走前會有那抹掩不住的懲笑?
那笑,真的比靈異還靈異啊!
昨晚她到底說什麼?她只記得幸福溢滿全身,早上起床大陶早不見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