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爸爸呢?」她東張西望,今年寒假爸爸應該早放了啊。
「他出去慢跑了。今年還是住飯店嗎?」
「是啊,住飯店方便嘛。」
她敢發誓她親眼看見阿姨鬆了口氣。
這幾年回來過年,阿姨總是戰戰兢兢,不敢太靠近她。她想她背後這尊大佛有相當的影響力。
「那我出去找爸爸好了,大陶,你跟阿姨慢聊。」她笑。果不其然,阿姨的臉色微變。
薛重陶將滿袋的食品都交給朱菊,頭也沒回的。「丫頭。」
她哦了一聲,自衣內拉出玉佛,讓它明目張膽地靠在自己的外套上。平常大陶有他自己的事業要做,而她必須一人出門時總得要拿出玉佛的。
朱菊明顯的退了一步。
她咳了一聲,說:
「那我去找爸爸了。」
不必明言,看見玉佛就知道她的背後有座大靠山,敢吃她者,準備投胎吧。
她必須承認,有這座靠山的感覺還不賴,至少不會再遇見那種跟網友見面,結果發現網友輕飄飄來吃她的慘況。
「嬌嬌!」朱菊追出來。
「阿姨。」
「那個……你在花蓮過得好嗎?」
「嗯,很好啊。」她瞟一眼老屋。屋裡沒動靜,表示阿姨是經過「先生」許可,才敢叫住她的。
朱菊遲疑了下,回頭看看那扇門,又看著柯嬌嬌。
「你身上……味道都是先生的了,你們……真的在一起了?」
「是啊。」她愉偷聞一聞,大陶那種獨特的清氣她真的沾上了嗎?
朱菊欲言又止。
「阿姨,我不知道該不該恨你,畢竟你救了爸爸,所以,維持這種淡淡的關係就好。」她坦白地說。
「……可是,你也算我女兒,對吧?」朱菊帶點不確定:「你爸爸總是這麼說著。他愛的孩子我也該愛她。」
爸爸說的?柯嬌嬌忽然覺得,如果大陶跟朱菊一樣單純,那該有多好。
「我很喜歡你爸爸……你放心,你爸爸我會好好保護著。先生已經警告過我,我要敢再動你,他就吃了你爸爸。」朱菊又皺起眉。「他身上的清氣跟以前也不大一樣,我不會形容。」
不好意思哪,因為每天都睡在同一張床上,大陶肯定被她這個正常人的濁氣弄髒了。
她在便利商店裡買了二罐啤酒,就在離家不遠的國父紀念館外圍長椅等著。
果然等個十分鐘,那頭轉彎的人影,就是爸爸。
她眨了眨眼爸爸?
頭照禿,個子一樣高大,但肚子縮水了,甚至……是不是年輕了點?
「嬌嬌!」柯爸爸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人了。他滿面都是驚喜的笑:「你怎麼提早上來了?」
「過二天有座談會,我就提早來啦。」
她丟給他一罐啤酒。「別抱我,臭死了你。」
柯爸爸還是笑呵呵的,親熱地坐在她身邊。
「嬌嬌,爸爸那天送玫瑰花,替你造勢一下。」
她咳了聲。「已經有人要送了,你別去了。」
「又是那個薛重陶?」
「爸爸,他比較年輕比較帥,您就讓他去吧。」順便昭告天下,大陶是她的男人,請勿染指。
她早就注意到,最近大陶的訪問變多了,不管是平面或者是電視……上周有女記者來家裡採訪,把正在客斤寫春聯的她,徹底無視。
好歹她也算是小書法家,無視她沒關係,不能無視她一手好字啊!
「那,爸爸,你早就知道了吧?」她雙手插在口袋裡,跟他一塊看著大陶。
柯爸爸沒回答。
她又道:
「我是誰啊?我是你女兒柯嬌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你這麼疼我,怎麼會口頭上阻止二句話就讓我去花蓮長住呢?每次回台北你都叮嚀大陶一塊上來,還要我們去住飯店?我是傻子嗎?」
「嬌嬌,爸爸對不起你。」
柯嬌嬌用手肘推推他,擠眉弄眼地: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你是我爸爸呢,你要是走了,誰來疼我?爸爸,你帥啊,把阿姨當小學生教導。」
「真的很帥嗎?」柯爸爸跟著她一塊擠眉弄眼,然後輕柔地拍了拍她的頭。
「那天,我什麼事都還不清楚,就像是作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你阿姨對你做出那種事,我一直以為是作夢……直到你說要去花蓮找人,我才發現,我女兒跟以前不一樣了,原來我的惡夢都是真的。」
「人總是要長大的嘛。」
「你……不恨爸爸嗎?」那聲音很小,幾乎是不敢問了。
「爸爸,別以為我沒發現你眼裡的淚,這次我比你強,沒掉淚。我知道阿姨是為你,所以你也不能說什麼。要是同樣的事發生在我身上爸爸會怪我嗎?」
「爸爸只要嬌嬌健康快樂,哪可能怪你?哪可能怪你啊!」
她撇開臉,轉過來向爸爸誇張地一鞠躬:「爸爸,以後,阿姨就請你好好教導了,但是,請她不要連我的婚姻大事都管,謝謝。」
「嬌嬌……」
「能管的,當然就只有爸爸啦!」
柯爸爸暴淚了,他還想說話時,薛重陶就拿著傘過來。
她立刻擠到他右側去。
薛重陶看看她眼底可疑的水光,再看向左邊的柯爸爸。
「柯先生,下雨了,我拿傘過來給你。」
「你叫我柯先生?」柯爸爸以前看他還滿順眼的,但現在怎麼看都不順眼。
「……爸爸?」老實講,他不太想用這個稱呼。
柯嬌嬌掩嘴哈哈笑著。
「誰說你可以叫我爸爸的?」柯爸爸怒道。
忽然,他看見這姓薛的男人把嬌嬌拉進另一把大傘裡。傘微偏,偏向的是他的寶貝女兒。
她擠眉。爸爸,看見了沒?我完全可以猜到他的心思,他替你送傘來。
胡扯,根本是替你送的。柯爸爸雖然還是不怎麼認同,但還是不敢觸怒他的寶貝女兒。
他、疼你女兒嘛。所以說,一直是我佔上風。只有他疼我,我疼不疼他無所謂啦。柯嬌嬌在父親面前絕對要高人一等。
「丫頭,看路吧你。」薛重陶把她的臉硬是推向前方。
尾聲
今年回花蓮選擇坐火車,大陶不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