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很好嗎?你躲在衣櫃裡做什麼?」心裡還是有點發顫,不,是發怒。他沒回頭,直接拉門進入一樓臥室,脫掉一身的濕毛衣。
「沒有恐懼就沒有靈感啊,我想颱風天嘛,就在衣櫃裡營造一下恐怖氣氛……」太黑了,小雞一頭撞上母雞。「咦,你全濕了啊!」連那頭滑潤的長髮也微濕。她要去浴室拿毛巾,卻被他拎住後領。
「算了吧你。」摸上她的額頭又滑到她熱呼呼的頸子。他沉默一會兒,平靜道:「我去沖個澡,你顧好自己,上床去睡去!」
摸黑沖澡?果然神能也,柯嬌嬌甘拜下風。說來見笑,她家的男人不喜與外人共浴,當然,這個外人姓柯,叫嬌嬌。
她不介意,反正每個人都有喜歡跟不喜歡的事,只是有點小遺憾。她坐在床邊,拿著手電筒照著自己,然後對鏡自照,假裝外頭在鬼哭狼嚎。
「怎麼看,也無法嚇到自己啊。」她哀歎。經歷過幾年前那種極度恐懼後,她這種小手法根本嚇不了自己。
再怎麼嚇,也比不上看見人面犬來吃自己恐怖吧?
干是,她放棄營造靈異感,上床翻滾。
「進去點。」
「大陶,你洗完了嗎?」她昏昏欲睡,又滾回她的位子。
身邊的床位有人躺上了。
「你到底還在滾什麼?」
「……我有點熱,床單很涼快。」她滾的地方很小了,別嫌她了吧。
「你最好找一個地方固定躺著。」
她想了想,一路滾到他身上,找好姿勢趴著。掌心輕輕貼在他裸露細緻結實的胸膛,她滿足地歎息:
「大陶,你摸起來真涼快……」真難得,平常睡覺時大陶不大會裸露,哪像今天只穿了條長睡褲。
原來變態大陶有習慣在颱風天裸睡。
她的後腦勺隨便被輕拍了二下。「快點睡。」
「大陶,你不覺得我像火爐嗎?」
「有點。」
「你不怕我傳染給你嗎?」她的鼻音很重,身體很熱。
「你能傳染得了再說吧。」
「也是,大陶,我好像沒看過你感冒生病呢……別在我身上蓋被子,很熱!」
他又拿開棉被,以免她蠕動掙扎。「你吃藥了沒?」
「吃了,醫生說吃了藥,可能晚上會發熱流汗,我有點想睡,但又睡不著。」她抬起頭:「大陶,不如你多吃幾口,讓我昏了過去吧。」語畢,主動要吻上他的嘴,反正他頭好壯壯,也不會被她細菌感染。
他卻是避了開去。
「小氣!」
「快點睡。」
「大男人,小氣鬼,喝涼水!」
「快點睡。」
真奇怪,平常這時候壞嘴陶早發飆了,現在竟然還能心平氣和哄她睡?
她恍然大悟,撐起身體往上移,與他面對面的。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聞得到他週身好聞的味道。
「大陶……你沒穿睡衣,是想在颱風天……合奏?」真遺憾,她沒力,完全無法配合。
「……合奏?」
「就是那個……你平常比我還慢熱的……」
她微俯頭在他耳畔低說二個字。
她感覺到身上的男人做了一個很深的呼吸。
「柯嬌嬌,你有病嗎?」那聲音還是很平靜。
「我是生病了沒錯啊……猜錯了嗎……那我再猜猜看,是因為你找不到睡衣?」
「柯嬌嬌,你不睡覺就下去。」
她感到身下的人要推開她,她連忙移回去,枕在他胸前。「睡睡睡。」難得的裸體抱枕,又涼又細滑,不睡太對不起自己了。
她臉頰靠在他左胸上,聽著他的心跳。「大陶,你是為了讓我好睡嗎?」她掩不住笑,她還不笨呢。
「你睡覺吧你。沒見過生病的人話這麼多。」
連聲音也維持平靜,想來大陶真是想讓她容易入睡。難得啊,那她是不是可以稍微得寸進尺?
她把大陶涼涼的手掌移到自己的後腦勺。
果然,他停頓一會兒就開始來回輕撫著。
那……今天的大陶很好說話了?
「大陶,我知道每次我們在親熱的時候,你不肯親我,是怕我一下子就昏倒,就沒戲唱了,不過你可以用親的,別吃啊,就跟我們平常單純接吻一樣,下次試試好不好?」
「不可能。」
答得這麼肯定。她心裡默念小氣,但這早就是她預期的答案,加上她真的不怎麼舒服,火氣根本完全無法上升。
這二年來,他次次親熱都迴避接吻,不給她漏洞鑽,可見,變態陶並不樂於在親熱時吻人。
「大陶……怎麼辦,我太幸福了,所以寫不出來了……」她喃喃著,摸索到他另一隻大手,輕輕握著。真涼快啊……如果以後生病,就趴在他身上納涼,不知他會不會介意?
他沒有回答。
以為他不答她就會自動睡著嗎?她撇撇嘴,雖然真的很睏了……但她還是想達成她的目的。
「大陶,我想我改寫情色文學好了……」
「……情色?」
「是啊,以前我把我的恐懼化為文字來發洩,現在可能得轉到情色文學去了。大陶,如果我寫你跟我……」
「你敢寫上去!」他的聲音跟外頭的雷聲一塊響起。
「可是我為這件事煩惱到睡不著呢,不然,你把你以前遇見的鬼怪故事告訴我好了。」眼睛閃閃發亮。
完全沒人在回她。她在自彈自唱嗎?她喪氣地在他胸前合上眼。算了,她喜歡的男人,一點也不疼他的女朋友。好男人?上外層空間找吧。
「一代名家就此封筆啊。因為跟喜歡的男人生活太幸福了,以致於忘記以前的恐懼感,現在寫出來的全是小兒科。我怎麼這麼慘啊……」她哀怨。
「以後出門,帶手機,連一次都不能忘。」
「咦,哦。」話題轉太快了吧。
「一年內都不再生病。」
「……」她滿頭問號。「你覺得我生病替你帶來麻煩了嗎?」人非聖賢,孰能無病?只有他,才變態的不會生病吧!
「三天內你要是能鼻音消失,再來找我吧。」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終於明白他的言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