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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原來如此。她還暗暗得意他願意讓她碰琴,是因為對她特別……

  「我要去尿尿!」巫瑪亞突然起身,撇下披薩,僵硬著身子,往廁所去。

  「她是去哭吧?」吳泰亮瞇眼道,大家直點頭。

  巫瑪亞還以為將傷心隱藏得很好,但同事們全看得出來,這小女生,被重重的打擊到了。

  巫瑪亞躲進廁所痛哭,一滴兩滴三四滴,這眼淚如珍珠灑落洗臉台,那是她幻滅的少女情懷,除了氣龐震宇,更多的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這樣傻,為情傻到糟蹋了自己,回想這半個多月的努力,顯得多麼可笑。

  *** *** ***

  巫瑪亞憋著滿腔怒火,等所有人下班走光光。她要去找龐先生問清楚,就算被利用,也不要龜縮著,吭都不吭一聲。

  終於,凌晨兩點,大家都散了。

  巫瑪亞到二樓找龐先生理論,不管他是她老闆,不管他睡了沒,不管大半夜闖入男人家中,有多麼不適宜。

  她憤怒得快爆炸了,不能再忍了。

  等了一會兒,龐震宇來開門。

  看見巫瑪亞,他微側身,懶倚著門扉問:「有事?」

  他穿著駝色高領毛衣,黑色休閒運動褲。黑夜裡的龐先生,五官輪廓更俊朗,高姚瘦削,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沉香味,是他常點的印有藍天雪山的香。那雙靜逸的黑眸啊,俯視著她。她仰望著,忽覺得他好高好遙遠,那麼溫柔的眼神,怎麼會來自一個重傷她的男人呢?

  她有些迷惘。

  自己會不會是誤會他了?

  多少次,是他暗黑沈斂的眼眸,令她感到寧靜而安心。偷偷地,將他當成精神上的寄托,疲累時的支柱。他呢?他真的像那些人說的,只當她是作戰用的棋子?

  「龐先生,我想問你,那時你升我當製片,是為了氣走蕭奕賢嗎?」

  她要答案,暗暗希望他否認,給別的解釋。什麼都好,就是別讓她對他失望。她曾對媽媽失望,對爸爸失望,對現實世界失望,唯一帶希望來的,只有他。如果連他都讓她失望,那以後,還能信任什麼?期待什麼?

  龐震宇默默看了她一會兒,轉身進房,往客廳黑色皮沙發坐下了。

  巫瑪亞跟進去。「你還沒回答我。」站在他面前,她一雙手握得死緊。

  「我覺得,答案是什麼,並不重要。」

  「對我很重要。」

  「為什麼?」

  「因為我想知道。」

  「為什麼想知道?」他懶洋洋地問。

  龐震宇斜身倚靠著沙發,右手擱沙發背,長腿閒適伸展,神色安逸,姿態隨興,像個君王。相較之下,巫瑪亞很弱,很不穩,她因生氣而顫抖,比被質問的人還慌亂。好比那急促的呼吸聲,就洩漏了她的生澀稚嫩。

  她顫抖道:「我要知道,我這段日子那麼努力到底值不值得。」

  「噢?」他微笑。「難道你這麼努力,是為了取悅我?」

  巫瑪亞震住,臉紅透,像一下子被人扒光衣服那麼赤裸尷尬。這老狐狸啊,輕鬆的一句,就將她心思揭露。而他自己呢?隱匿得難以看透。

  「你能不能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是。」

  「是?」

  「我利用你逼走蕭奕賢。」

  「你利用我?因為蕭奕賢收回扣,所以假裝升我,把她氣走?」

  「不然你的資歷跟能力,能當製片嗎?」他微笑,將她從頭打量到腳。「你有膽半夜跑來質問你的老闆,卻表現得像犯錯的是你。僵硬的臉,急促的呼吸,還有握拳的雙手,顫抖的腳,這都在告訴對方一件事——你在恐懼,很沒自信,對要問的事非常害怕。這副德行,叫我怎麼敢把隨便就一、兩千萬的片子交給你執行?你還太嫩,要先當助理磨個幾年。這麼點小事,就慌亂成這樣,大半夜不回家休息,跑來神經兮兮地問已經發生的,沒建設性的事,真傻。」

  他將她批得一文不值,挑剔她的行為,好像他一丁點錯都沒有。讓她傷心透了,他卻還表現得理直氣壯,巫瑪亞恨得想尖叫。

  她咬牙道:「你這個人真可怕……」

  「是你搞不清楚狀況。」

  「真是太過分了!」她的淚水潰堤了。「我那麼感謝你,那麼努力要讓你以我為榮。」

  「要我以你為榮?」他低笑。「那麼就把製片助理做好,不要介意這種小事。」

  她的心,碎得一場糊塗。她不想表演堅強,也沒有餘力假裝了,她緊握拳頭,泣不成聲。完全不知道怎麼跟這男人打仗,她輸得一場糊塗。他的話全說中她要害,她是跑來質問跟罵他的,結果反被他批到這麼窩囊。

  他講道理,她聽了卻更心酸。

  他竟然說:「你本來就是製片助理,有機會當一陣子製片,威風幾天,不賴啊。現在有了當製片的經驗,雖然過程很慘,但起碼比別人提早經驗到製片的整個流程,接下來當製片助理會更進入狀況,這是好事,哭什麼呢?」他放柔口氣,對她微笑,慢條斯理道:「不要只看一件事的表面,小傢伙,做大事的人,要用全知的觀點做思考,事情來了,沒有好壞之分,只有看事情角度的問題,超越這個,才能學到東西。耽溺情緒之中,就只會誤事。懂嗎?」

  「我要辭職,我沒辦法跟你這種人工作。」懶得懂這些,她不玩了。

  他臉色一沉。「怎麼?這就傷到你幼小的自尊了?」

  她恨他訕笑的話,她以肘子抹去淚,挺胸迎視他,和他對視。

  她雖然哭得傷心,回話卻回得鏗鏘有力。

  「這不是自尊的問題,我是用『全知的觀點』來思考,現在我很討厭你這個人,所以就算我最後變得很厲害,在這裡做到當上製片了,老闆還是一樣啊,一樣還是我討厭的人。我幹麼浪費生命跟一個討厭的傢伙混那麼久?」

  他目光一凜,眼色銳利,瞪著她。

  巫瑪亞也盯著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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