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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就連遠在樓上彈古琴的龐先生,也聽到樓下的騷動,和員工大呼小叫的揶揄聲,他皺了皺眉,下樓關切。走到案發現場,他正好看見巫瑪亞的回應。

  她盯著跪在地上,汗如雨下,捧玫瑰捧到雙手顫抖的言組長,她的右手伸入牛仔褲口袋,掏出懷表瞄一眼,然後看著言組長說:「沒時間了,我和美術有約,掰。」閃人。

  「等一下,你走了,那我呢?」還沒給他答案,他這廂還跪著呢!

  巫製片愣住,回身看他。「你?看你是想回去了,還是要留下來打屁,幹麼問我咧?」都三十幾歲的人了,怎麼還一臉無助,需要保母的樣子,嗟!

  「可你還沒回答我,你對我的感覺呢?」

  喉,眾人屏息凝聽,龐震宇默默觀望。

  巫瑪亞深吸口氣,回答他:「我對你能有什麼感覺?你以為我那麼容易上當7」

  「上當?」

  「我消息很靈通,你們電視台幾個臭男生,上個月也這樣玩過一個女場記,是不是跟幾個麻吉打賭,跑來跟我告白?是不是如果我信以為真,你就會贏到一大筆賭金?你們這低級的遊戲還要玩幾次?很幼稚,很老梗,還很沒創意。」

  嗚……言組長倒地,口吐白沫,他累了。

  女流氓揮揮小手,掰了一聲,走了。她趕著去跟美術談事情呢!

  巫瑪亞呢?

  把人家氣哭的巫瑪亞,掏出車鑰匙,悠哉悠哉走出公司,要去跟美術談公事。坐入她亮黑色Escape休旅車,剛發動車子,有人開門,坐進來。

  「老闆?」巫瑪亞怔怔地瞪著龐震宇。

  「我們開個小會。」

  「嗄?可是我要趕去跟美術……」

  「不會太久。」

  「我五點要到現在都四點半了,我們約好要先去吃晚餐……」

  「晚餐可以晚點吃,沒關係吧?」

  「噢。」咬牙,她苦笑。「是,是沒關係。」你老闆,我能說什麼。誰叫她曾經欠他錢,錢還完,人情債還不完。她皮笑肉不笑,心中X得要死。這傢伙,每次想開會就開會,從不管別人有沒有空。「開什麼會,有什麼事?」

  「我下禮拜五要去紐約。」在光暉工作的都知道,老闆的女友長住紐約,老闆動不動就忽然撇下公事飛去紐約逍遙,讓製片們煩惱被混亂的行程。

  「下禮拜五是十八號?」巫瑪亞掏出PDA。「那天說好要跟新加坡的耀鳴公司談合作案?是你要我約十八號,你忘了嗎?」耀鳴是新加坡最大的製作公司,多少人想跟他們合作還求不到啊!

  「所以現在跟你開會,記得跟他們改時間。」

  龐震宇望著擋風玻璃外的景色,秋風掃落枝頭枯葉,鳳凰木在灰色天空中顫抖。陰陰的天空,一如他冷然的眼色。

  巫瑪亞忍住滿腔怒火。「改時間?現在都十號了,人家那麼大的公司幹麼配合我們?臨時更動行程會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很重視這個CASE,所以務必改期的同時,安撫好他們的情緒。」

  「不可能,就我知道的,他們家的老闆最氣人家亂改行程,不守信用。龐先生,你可以晚一點去紐約啊,一定要十八號?」

  「一定要十八號。」他往旁靠著車窗,懶得廢話似地,閉上眼,還厭倦地揉了揉太陽穴,好像她太囉唆,害他頭痛了。

  「為什麼一定要十八號?!」

  「為什麼要跟你說為什麼?你需要知道老闆的私事?」

  巫瑪亞氣結,撇過臉去,瞪著窗外。「行,你把妹比較重要……」

  「你嘀咕什麼?」

  「沒事……改就改,不過要是客戶不爽,丟了這個案子,別怪我。」

  「這是給你主導的CASE,等我回來,要是案子丟了,我找你算帳。」

  「欸……」巫瑪亞瞪他,講不講道理?

  他懶洋洋地睜開眼,看她。「真有本事的製片,不管發生什麼狀況,就是有能耐將各組人馬喬好搞定。你辦不到,就是能力差,你在我這做了十年了,這點道理,還要我提醒你嗎?」

  「是,受教了。」她乾笑。「說得對。」都她的錯,認了,反正習慣了。他的嚴厲訓斥,無理要求,很好,她都習慣了。憤怒是有的,但都被巫瑪亞埋到深處了,深到自己快沒感覺了。

  算啦,改就改。

  她幹麼氣呢,哪來那麼多感覺呢?感覺來感覺去,只會更受傷。

  她笑笑地,拋棄不爽的情緒。

  「OK,我會搞定,你放心去紐約玩吧,祝老闆假期愉快,一路順風。有什麼需要,務必讓小的我知道,我一定全力以赴,周全老闆的需要。天氣變冷了,老闆要帶夠衣服,紐約那邊氣溫不太穩定,聽說前幾天還下雪呢,要注意保暖喔。」

  嘿嘿嘿,夠虛偽吧?瞧她說得多流暢,一點都不生氣了,沒感覺了,不傷心啦。

  龐震宇右手支著臉,斜眼覷她。

  「說得好。」他低笑道。

  瞧見他那溫暖眼神,親暱口吻,害她怔住,一時恍神。

  和他坐在狹小的空間裡,沒開暖氣,卻熱得呼吸困難了。當他這樣凝視她,那專注又具穿透力的眼神,令巫瑪亞一陣頭昏,腦袋空白,只剩他一雙黑眸。他莫名地忽然緘默著,定定看足她幾分鐘,那幾分鐘彷彿永恆。好像他透過眼睛,在跟她傾訴什麼秘密,傳遞什麼訊息。

  她接收他的注目,困惑著。每次,當他用這種眼神看她,她就會昏頭昏腦,被某種奇異氣氛俘虜,呆呆傻住。

  他收回視線,低頭看看手錶。「好了,散會,你可以去跟美術吃晚餐了。」

  她看看時間。「五點半?!我會被美術罵死。」

  他低笑,忽地湊身過來,伸手撫過她髮梢,她痛呼,被他扯落了一根頭髮,他捻在指間審視。

  「你長白頭髮了……」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一天到晚煩到爆,不提早白髮才怪。

  「看到白髮,要拔掉,不然會越長越多。」

  「我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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