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心了嗎?因為一個稱不上美麗的女人,甚至還是個有點粗魯、不太像女人的女人,他,就這樣輕易動心了嗎?
是嗎?陶冬悅自問著。
不該是如此簡單的,因為在過去三十年來,他,陶冬悅,從來就沒有真正為哪一個女人動心過,有的,只是剎那間驚艷的美麗,或是一夜浪漫隨興的火花。
他絕不是什麼花花公子,卻也不是守身如玉、怕鬧緋聞的那種企業家第二代,被他抱過吻過的女人,很多甚至連他的真實身份都不清楚,而真正清楚他身份的那些女人、那些被一直送到他家門口的所謂名媛淑女們,所認識的陶冬悅,絕對是溫柔的紳土、不逾矩的君子,就算有偶一的例外……對他而言也只是必要性的、禮貌陸的親密而已。眼前這個女人呢?夏蘇湘……他喃喃的在心裡念著她的名字。無解。
有點惱怒這樣被一個女人搞得有些煩悶的自己,陶冬悅不假思索,一句話便這樣脫口而出——
「一個吻,抵那八十萬。」帶點涼薄的笑意掩上他淡漠的臉。「可以嗎?別再跟我吵了,我有點累。」
話落,他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放開她,身子靠回椅背,閉目養神。
久久,夏蘇湘都無法從方纔那纏綿熱烈的吻中抽離出來,更加無法接受的是他最後對她說的那句話!一個吻,抵那八十萬。
她夏蘇湘的初吻何時那麼值錢來著?
或者說,這個男人竟竟是什麼鬼東西?根本不把錢當錢看嗎?那又為何要屈就住在大學提的老舊房子裡?
是啦,她當然會把那外表看起來老舊不已的房子變成一間非常棒的房子,這就是她身為名設計師的神奇之處,可以化腐朽為神奇。
但是,如果這個男人只不過是單純的客座教授,那麼他又如何可以這樣揮霍他的錢?一個吻換八十萬?
去他的!雖然她該為自己的初吻值八十萬感到竊喜,卻也同時因為他的那句話,以及他那淡漠的態度和眼神而受了傷。
她的心破了一個洞,不大不小,就值那八十萬。
該死的!對極了!他那八十萬就當補她心口上的那個洞,然後,她不必覺得愧疚不安,更不必覺得自己欠了他什麼!
就是這樣……夏蘇湘如此說服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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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登國際室內設計工作室
夏蘇湘頂著一頭微鬈的短髮,身穿破牛仔褲和破牛仔外套,非常俐落瀟灑的踏進工作室大門。今天的她其實和平日沒什麼太大的不同,頂多就是牛仔褲更破了些,外套也更破了些,因為這陣子她根本沒空接客戶談新案子,老跑工地,所以對外表的穿著就更不講究了,方便就好。
可是,真的很奇怪,今天她才一走進門就聽到此起彼落的驚呼聲,有竊笑的,有搖頭的,還有直勾勾瞪著她瞧的……
「幹什麼?全都見鬼啦?」她又不是沒穿衣服光溜溜的走進來,他們這些名為頂尖設計師的眾男女們,需要這樣對她行注目禮嗎?拜託!他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夏蘇湘!
「我說夏設計師,你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竟然還穿得這樣隨便?」有人忍不住的挑挑眉。
「什麼日子?不過就是老闆那留學的女兒回台上班第一天的日子嗎?」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聽說老闆的女兒跟她年紀一樣大,叫莎琳娜什麼的,她有必要為了討好一個跟她一樣大的女人,特地穿套裝來上班嗎?
更何況,這陣子她忙都忙翻了,趕工期,還得熬夜趕設計圖,她在尚登應該待三年了吧?連老闆是圓是扁都沒啥印象,更別提那老人家的女兒了,她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你知道還這副德行?」一名算是跟夏蘇湘比較有交流的同事黃小美忍不住把她拉到一旁,軟言軟語道:「夏大設計師,你會不會太不尊重人家了一點?第一次見面耶,禮貌性的穿著,給老闆的女兒一個好印象,這對你來說也不是很難的事吧?要不要我拿衣服給你換一下?我的辦公室裡有現成的……」
「不必了,我就是我,傍晚還要去工地,穿這樣方便,再說,難不成我換了香奈兒套裝,我畫出來的圖就會比較美嗎?嘖!」受不了這些人。
幸好老闆生的是女兒,如果是兒子,那這間辦公室的女設計師不全都穿著露胸露背的晚禮服來上班了?
「夏蘇湘,原來你還是老樣子嘛,一樣的不修邊幅,一樣頭髮亂亂短短的,十足十的男人婆!那昨天晚上我見到的是怎麼回事?變裝秀嗎?」
這聲音……
這語氣……
這嘲弄她的調調……
該死的!夏蘇湘驀地抬眸,望向不知何時站在另一頭,那個插著腰看好戲的女人——她的死對頭也是死黨,白玲玲。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要死了,她昨夜盛裝出席白玲玲的接風宴,還挽著一個讓大家都快嫉妒死的男人,風情萬種的出現在她們面前,為的就是替自己扳回顏面,洗刷被這個女人嘲笑一輩子也嫁不出去的冤屈。
如今,她卻這副死樣子出現在白玲玲面前?!
是怎樣?上天在整她嗎?因為她壞心眼的打算不把那八十萬還給那個看起來靳文溫柔,骨子裡卻很壞的教授男?
「你說呢?」白玲玲好笑的看著夏蘇湘張大嘴瞪著她的詫異表情。
「你……你不會就是那個什麼莎琳娜的吧?」
「正是。」白玲玲笑著,扭腰擺臀的朝她走過來,順便用她那漂亮的眼睛不屑的打量起夏蘇湘。「嘖嘖,我說嘛,昨晚那女人是誰呢?根本就跟我的記憶不符,還是現在這樣的你比較像你。」
又在損她了,不過夏蘇湘現在沒空回嘴,她得先搞清楚一件事——
「我記得你的英文名字叫Ring的啊,難不成我記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