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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蘇湘一腳一邊的跨坐在木梯的頂端,露出昨天因為太粗魯而不小心被一塊木頭壓傷的小腿肚,一大塊瘀青看起來怵目驚心,可是不壓它也不會覺得痛,要怪就得怪她腿白,每天在屋子裡轉來轉去,穿的又都是牛仔褲,曬黑對她而言有點小困難。
這面牆,足足花了她近一個半小時,從旁邊一點一點敲近,讓牆面得接縫看起來天衣無縫。她是有點小得意啦,雖然花足了工,可值得啊,她才不要到時被人家嫌說她這個大設計師偷工減料,給人家用不要的木頭去做牆哩。
坐在梯頂看月光,夏蘇湘一手拿著鐵錘,一手拿著鐵釘,目光卻落在天窗外的月色,可說是不專心到了極點。
「好美。」她讚歎著,小臉上笑著,閃現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看了一會兒,把最後一根釘子給釘在最後一個位置上, 夏蘇湘再一次笑了,因為大功告成,爽呆呆,忍不住又望向天窗外的月光,就這樣在梯子頂端發起呆來,竟捨不得移開目光。
怎麼台北住這麼久,不知到台北的月光竟然也和鄉下的月亮一樣迷人呢?她當初把這間老屋的屋頂設計了個天窗,為的只是想捕捉屋後那棵老樹散開的知業所篩落下來的陽光葉影,沒想到,竟成了觀月的好地方。
好像,只要手伸長一點,再長一點......就可以碰到天上的月亮了。
「這位小姐,請問一下妳現在正在做什麼?」
一個溫柔好聽到不得了的嗓音突然間在這屋內響起--
見鬼了......夏蘇湘的心怦怦地跳著。
她在十分鐘之前就叫小丁小胖先行下工去了,照理說,這間屋子不可能有除了她之外的第二人,而且她根本就沒聽見腳步聲啊,那好聽的嗓音卻近到好像就在她的腳邊......
想著,夏蘇湘的眸子往下瞧去--
不瞧還好,這一瞧,竟瞧見一個戴眼鏡的高大男人,長相帥到無法無天,正一臉溫柔的對她笑著。
他很高,所以,他的俊臉真的就是在她的腳邊哩。
這一嚇,非同小可,夏蘇湘手上的鐵錘突然從手中滑落,幸好陶冬悅閃得快,否則那鐵槌定要落在他腳上,把他變成半個月的瘸子不可。
彷彿這樣還不夠表示她的驚嚇似的,這個女人在掉了手上鐵槌的同時,急著往下爬的身子也因為姿勢沒喬對,腳竟然不小心勾到了梯子,梯子不穩的一晃,她整個人就這樣直接跟著木梯摔下來--
痛!她閉上眼準備承受那劇烈的撞擊!
在她的身子跌落在地板上之前,她的腦海裡已經先想到了地板上好像還有好幾支她剛剛丟下來的鐵釘......完了,現在真的完了,她會毀容,一定會毀容!
她下意識用雙手摀住臉。
雖說她說話嗓門不小,頭髮短短,身材高高,從身後怎麼看都像是個男人婆,但至少她這張臉長得好啊,眉清目秀,胸部也挺傲人的,說屁股也很有料,反正,她第一個要保住的一定就是這張臉就對了啦。
結果,預期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怎麼回事?
她好像跌在一個有點硬又不會太硬的舒服大床上,那股微微的肥皂香氣將她整個人給包裹住......
夏蘇湘的眸從指縫中望出來,恰巧望見剛剛那個帥到無法無天的男人的溫柔笑臉。
心一驚,忙閉上眼。不知是羞是氣是喜還是憂呵。
真的是有夠糗的!這個男人現在一定以為她是故意投懷送抱吧?哪有人這麼巧會在一個大帥哥站在旁邊的時候剛好掉下來?還掉在人家懷裡?
厚~~實在太丟臉了!害她根本不敢睜開眼見人!
陶冬悅好笑的低眸瞅著這個羞到整張臉一直紅到脖子的女人。
他真的敗給她了,明明前一秒鐘還像個男人似的不畏高,拿著鐵錘跨坐在木梯上敲敲打打,像著熟練不已的木工,卻又在下一秒成了十足十的女人,一見到他就連鐵槌都拿不住,還慌亂的一頭栽下來......
他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因為以一般男人的能力與速度,絕對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反應如此迅速的躲開她掌心中滑落的鐵錘,還可以在她的身子迅速墜落地面的前幾秒鐘張臂接住她,且沒跟著她一起被壓垮在地上。
要不是他非常確定自己之前不認識這個女人,而他的那個寶貝師父也在多年前作古當仙人去了,他可能會以為這個女人剛剛的那些行為,是師父派來測試他武功技藝是否有與日精進的小內奸哩。
在這個房子裡,地上不是釘子就是木屑,陶冬悅當然不會自戀到以為這個女人會為了勾引他,而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
所以......該怎麼為這個落在他懷裡的女人下定論呢?
一個能幹強壯到可以像男人一樣當木工的女人?還是一個粗魯又不怕死,笨手笨腳爬到梯子上看月亮的浪漫笨女人。
不管哪一種,好像都不關他陶冬悅的事。
不過,這個女人始終賴在他懷裡不下來,就關他的事了。
「小姐......」她不算重,但也不輕,這樣抱下去總不是辦法。
「嘎?」夏蘇湘卻沒懂他的暗示,到現在還傻傻的。
唉,算了。
他對她極其寬容的一笑,鏡片下的眼眸蘊藏著彷彿全世界的溫柔,讓她居然心跳加快、臉紅耳熱,呆呆的樣子像是這輩子沒見過男人似的,傻傻的盯著人家的臉猛瞧,直到他再度一笑,爆著她起身到大門口的階梯,讓她可以有比較乾淨的地方坐下,這才把她放下來。
「妳受傷了,讓我看看。」陶冬悅作勢要捲起她的褲腳,察看她小腿肚的傷勢--這是剛剛這位天真浪漫的小姐在木梯上面看月亮時他就發現的瘀傷,應該是舊傷了,卻沒有處理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