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紅豆餅遇上黑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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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你──」滿腔激怒在望見她輕吐舌尖舔舐嘴角沾上的沙拉醬時,倏地化為烏有。他喉頭一陣焦渴,竟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你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她擔憂地顰眉。

  他責怪地瞪她,忽地席地坐下,抓起餐巾上的香檳杯,仰頭一飲而盡。

  「慢點喝,別嗆著了。」以為他口渴,她溫柔地執起冰鎮在桶裡的香檳,又為他斟了一杯。

  陰鬱的眼神擒住她。

  她心跳一亂,玉頰染霞,「對不起,我又讓你生氣了嗎?」她好像總是在惹惱他呵。

  「別告訴我你介意。」他冷哼。

  「我當然介意。」她真誠地睇他,「畢竟我們未來還要相處一年,我真的希望我們的關係不要那麼緊張。」

  「你也知道我們之間關係緊張嗎?」他譏諷,「我還以為你毫無感覺呢。」

  「也許你很瞧不起我,麥先生,但我不是你想像中那麼白癡的女人。」清亮的眼眸凝定他。

  他挑眉,狀甚懷疑。

  「事實上,Bruce還認為我滿聰明的。」秀顏更加嫣紅了。

  他看著,湛眸閃過深思。

  的確,她並不笨,或者在純真無辜的容顏下,其實藏著一顆善於算計的心。

  可就算她真是裝瘋賣傻,有些行止還是太過分了些,教人分不清是真是假,連他這個自認對女人有相當程度瞭解的男人也無法捉摸。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在什麼樣的家庭環境中長大的?」他一字一句,慢條斯理地吐出半嘲弄、半認真的疑問。

  「啊,你想知道嗎?」她嬌嬌一笑,「太好了,相互瞭解是建立友誼的第一步。」

  「哼。」他不置可否。

  「我是在台東一座小鎮長大的,我們家是單親家庭,我媽媽在生下我不久後就過世了,是爸爸獨力養大了我跟哥哥。」明眸點亮對父親的仰慕,「雖然我爸只是個木匠,賺不了多少錢,又愛喝酒,平常也老是對我跟哥哥碎碎念,不過對我而言,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父親,一級棒!」說著,她比出拇指,隨即又羞澀地攏了攏鬢邊秀髮。「你不要認為我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哦。」

  他胸口一窒,無端地為她這女兒嬌態心悸。為什麼在談起自己的父親時,她眼瞳能那麼清澈、純澄?那燦爛笑顏,像是全世界的陽光都在她身上集中照耀……

  他知道她沒有說謊,也沒有誇大,而是真心以自己的父親為榮。

  胸口,似乎更悶了。

  「……我哥哥也很不錯哦,他很溫柔,很體貼的,從以前就常有人跟我說,能讓我哥哥愛上的女人一定超級幸福。」她吐了吐舌尖,「說實話,我有時還會嫉妒未來的大嫂呢。」

  「為什麼?」他澀聲問。

  「因為她會搶走我哥哥嘛!」她撒嬌地,「要是他真愛上了別的女人,一定不會像以前那樣疼我了。」

  好甜蜜的笑容,甜得像顆水蜜桃,彷彿只要咬一口,那無限甜美的汁液便要傾瀉流出。他瞪著她,喉間苦澀。她怎能笑得像擁有全天下的幸福?

  「我爸爸跟我哥哥都是棒球癡,所以連帶我也成了個棒球癡。」她繼續道,「從小到大,我的生活就離不開棒球。等我長大些,發現女生不能跟男生一樣打棒球後,你不知道我有多恨啊!在家裡鬧翻了天,把爸爸跟哥哥弄得不知所措,還說不讓我打棒球就要去跳海,他們急得跪下來求我……」明眸因回憶更加閃亮,「唉,我爸跟我哥啊──」

  「別說了!」他驀地制止她。

  她驚愕地望著他凌厲的神情。

  「不許再說了。」他不想聽,不想知道她有多麼喜愛棒球,不想知道她父親和哥哥有多疼愛她、寵溺她。「這些不關我的事。」

  「麥先生?」

  「快點吃,吃完我送你回去。」他淡漠地拋下一句,淡漠地站起身,踱至球場的另一端,遠遠地,拉開了與她的距離。

  她望著那孤傲挺直的背影,麗眸在不知不覺中……薄染惆悵。

  ☆ ☆ ☆

  天真爛漫或裝傻?

  溫紅眨眨重得幾乎抬不起來的眼皮,澀澀地望著報上以鮮明字體印刷的標題,以及附於一旁的彩色照片。

  那是她在記者會上的照片,極度不合身的球隊制服,襯得她整個人更加嬌小纖瘦。她輕輕歎氣。本來就已經夠矮了,還穿成這樣,怪不得那些記者會以戲謔的口吻形容「小紅豆」這個外號真是人如其名。

  她偏頭,以一種挑剔的眼神打量照片中的自已。決定了,明天到球團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要秘書幫她訂製兩套合身的球隊制服。

  接著,她慢慢閱讀起報導內容,才看不到一半,她心裡已然有譜。

  大抵上有兩個重點,其一,猜測星宇豹隊的球團董事長為什麼聘年少無知的她當經理?實在找不出原因的記者,竟然異想天開地認為她與麥哲倫關係曖昧,而球隊正是他送給她這個「新歡」的禮物。

  溫紅一翻白眼。看來這位記者的EQ跟麥哲倫是屬於同一等級的,都認為男人會為了討好情婦而送她一支球隊來排遣閒暇時光。

  怎麼可能?她撇撇嘴,略過這則流言,逕自沉思起文章的第二個重點──新任球團經理要如何解決球員的罷工問題?

  問得好!比起無謂的蜚短流長,這些人更應該把注意力擺在這個問題上吧。

  只不過,別說這個記者想破了頭也無法替她找出除了辭職謝罪以外的方法,就連她自己,心中也是毫無計較。

  麥哲倫不許她以重金利誘,而她自己也明白,重賞之下留下來的未必是真心想打球的球員。

  她並不想要那種可以為了金錢、不顧自己理想與信念的球員──若真是如此,跟黑道合作,簽賭打假球豈不更快──她要的,是真正願意信任她的球員。

  問題是,她憑什麼要人家相信她呢?憑什麼要他們服從她的領導?

  「啊,好難啊!」溫紅煩躁地扯了扯頭髮。饒是脾性溫和,這令她失眠整晚的問題,仍牽動了她不易起伏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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